回到漪澜殿,进得寝室,这里有着与太子寝殿风华殿相似的摆设,不过自然还是不及风华殿的,这里没有雕着五爪金龙的床柱,没有碧玉的屏风,却有着相同的龙凤呈祥的锦被,镶嵌着鸳鸯戏水的玉枕,更有着愈加精致小巧适于女子的桌案,华贵精致,繁琐大气,占据殿中一大片空间的梳妆台,高达丈许的铜镜,数十个抽屉里皆是满满当当的各类首饰,珠宝,镯子等佩戴物,琳琅满目的腮红,蔻丹等化妆用具,显然,这里是为傅紫桐装饰的房间,也更符合傅紫桐的喜好,品味,可她还是觉得不得劲,似乎缺了些什么,至于缺了什么,她不愿意多想。
刚刚准备歇息一会,便听得红情提醒:“小姐,今日太子殿中的宫人要来拜见您,您该去正殿了。”之前傅紫桐也是知道此事的,只是思绪繁杂,一时便忘了。于是只得起身带着红情与绿意前往正殿。
行至半途,傅紫桐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红情,绿意,你们的称呼该改改了,在我面前没什么,叫人抓住把柄,说你们不守规矩就不好了。”
两人这才意识到她们的称呼该变了,慌张道:“小姐,不,太子妃,婢子知错了,一时忘了规矩。今后定当注意。”傅紫桐叹气道:“我不是要怪你们,你们这般称呼我已有十几年,别说你们不适应,我也不适应,只是既然入了宫,还是谨慎些好。”两人羞愧应是。
进得正殿,傅紫桐端坐在了主座的檀香椅上,红情与绿意站在了两侧,这时傅紫桐才意识到自己鬓间戴着九凤金步摇,穿着一套暗红色牡丹绫纱锦,腰际系着一块白云飞燕的玉佩,这样喜庆华贵的盛装,本不是傅紫桐所喜,然而却是她必须得穿的,并且以后还要很多的时间要穿着这样的衣饰。
刚刚坐好,便听得有纷纷杂杂的脚步声逐渐临近,傅紫桐正襟危坐,听到脚步声停下,然后就见有一人进来,正是她进宫来见得最多的刘安,刘安躬身向前对付紫桐见礼,随后言道:“奴婢刘安率太子宫中众人给太子妃见礼。”傅紫桐示意免礼,言道:“都进来吧。”
于是刘安躬身退出,很快,就有排的整整齐齐的三列人鱼贯而入,原本空荡荡的大殿一下子便挤满了人,显得拥挤了起来,人数虽众,却除了压抑着的清浅呼吸,再无他声,然后有整齐的声音响起:“妾身(奴婢、婢子)等参加太子妃。”傅紫桐注意到前面站着的十来个人穿着服饰与其他人不同,大都颜色鲜艳,丝绸质地的,头上也戴着各式珠钗,想必就是太子之前的侍妾了,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身着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下身为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女子,妆容艳丽,神态高傲,盛气凌人。再就是一个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子,神态恭谨,谦卑的低着头,吸引傅紫桐视线的是她身边站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宫中有规矩曰“皇子女十岁以前要把头发全部剃掉,一根不留,使其‘如佛子焉’”所以依照宫中规矩剃了发,脑袋上光溜溜的,戴着一个一寸多宽的小头箍,应该是太子的长女了,傅紫桐没想到太子已经有了个孩子,她还是这孩子的嫡母。傅紫桐观察着底下这群人,都忘了叫他们起身,直到红情在旁边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下面,傅紫桐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必多礼,都平身吧。”大概是有人认为她是故意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露出不岔的表情,尤以那位看着盛气凌人的女子为甚,傅紫桐甚至听到了她的冷哼声,天知道她真的是忘了。冲动的绿意立刻说道:“放肆,在太子妃面前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那女子傲慢道:“妾身何敢在太子妃面前无礼,只是太子宫中诸事只怕不由太子妃做主吧?”确实太子宫中事亦隶属于后宫,是由皇后辖制的,只是皇后多病,皇贵妃吴氏本就是除皇后外宫中品级最高之人,又有天子宠信,自然在宫中一手遮天,而这位女子本为吴贵妃宫中侍女,名曰李云烟,被吴氏送予太子,是还没有太子妃时太子宫中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又有吴氏撑腰,平日里自视甚高,最是盛气凌人。当然这些傅紫桐现下还是不知道的。看绿意又要再言,傅紫桐制止了她,不顾绿意愤愤的表情,淡然开口道:“本宫初进宫廷,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诸位都比本宫在宫中待得时日多,还希望诸位多多协助,至于太子宫中诸事,本宫初来乍到,本也不欲插手,一切都按部就班,照原来的规矩办就是了。有什么解决不了,需要上报呈给本宫,本宫呈报皇后,其余的原来由谁管着现在照旧吧。”
闻言倒是有不少人放下了有些许不岔的神情,垂首应是,这见也见了,傅紫桐也不欲多说些什么,便挥手示意众人都散了,于是一群人又是鱼贯而出,殿中又是一片空空荡荡,傅紫桐看着这一片空荡,还是觉着这样比较舒服。
她站起身来,正欲离开,才发现还有一人未走,正是刘安,对这个她在宫中目前为止接触最多,又是太子身边人的刘安她还是很客气的些问道:“公公留在此处,是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刘安恭敬道:“奴婢只是要禀告太子妃,太子宫中诸人除了正在值守的和患病的,其余都已经拜见过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