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风荷,林福一点也不奇怪。他想风荷也许想明白了,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值得付出和关心的人。他明白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是这结果出现的有点儿晚,不过也还是出来了,有些欣慰有些失落。
可是,当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林福感到了巨大的失落。他有点恨风荷,想起荷信誓旦旦的话。在人前的几个耳光就把她打走了,他想,爱情再伟大也是那么脆弱。这虽然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也发觉这也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现实是:他没有什么未来与前途了,她最好离开,与他毫不相干才更好。但在内心深处,他多么想风荷不会离开,他们拥有一个漫长幸福的人生。也许那个梦就是他内心的写照。可是,从光明的角度来说,个人的心愿不会改变残酷的现实。他对此能做什么?她离开了最好。
洗一洗脸,牙也懒得刷了,林福出门去了。现在他还有什么事情可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他除了等待老胡那些人查出真相来抓他,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刚上车,他看到了他的小婶子。今天轮到她来了吗?他想。他没有和她说话的心情,发动汽车,要直接躲开。
但是小婶子认得林福的车。她赶忙抢到汽车前面站定了。车距她还有一段距离,林福想:“不躲开,就直接撞死这个刚该死的女人算了!”兄弟之间的决裂一般都在结婚娶妻之后。他开动了车子,直向小婶子驶去。
小婶子在坚持,在考验林福的狠心。林福却真的不在意小婶子的死活。他想起那个长长的梦。他说:“不用掩饰了,你就是早想杀了她了,早就想了。”车子继续前进。小婶子还在坚持。林福没有理会,想要撞她,至少装伤她。
在最后一秒,小婶子闪开了。林福觉得轻松了。她如不躲开,他便真撞她。她躲开,他觉得这样的结果最好。他想她死,也想杀她吧,可她还是不要死在他手里好。人的心真是很奇怪。
车继续前行,林天赐飞快地从路旁冲了出来,挡在了前面。林福死死地踩下刹车。车几乎贴着林天赐停了下来。林天赐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林福看着林天赐,久久不敢下车。他自己也吓坏了。他想不到林天赐会真的这么不要命拦下自己。
小婶子追了过来,叫着喊着拉起了她儿子。林天赐站起身,还没缓过神来,直盯着车里的林福。小婶子见林天赐没事,就过去拍车门,让林福下来。
林福下车,小婶子叫着:“你差点杀了我儿子!”她抓住林福的衣领,晃着林福。林天赐这才回过神,跑过去拽开了他妈妈,扑通跪在了林福前面,说:“哥哥,你救救我们,我求你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们对你不好,伯伯不在了我们就欺负你,是我们错了。可是你救救我们。家里现在从早到晚都是要债的人,我们真快活不下去了,求你救救我们,我一辈子记着你的恩,我不会像我爸爸妈妈那样。”他一口气说完,趴在地上哭起来。
小婶子扯了扯林天赐,让儿子起来。林天赐倔强地不起来,只是哭。她没有办法,流了泪,哭着说:“林福,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恨我。你婶子以前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你心里恨我怨我,就原谅你叔叔和你弟弟,救救他们。我错了,听了你二叔的话。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林福看着痛苦的母子俩,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恨还怨,却见不得他们在自己面前忏悔,痛哭,哀求,尤其是林天赐也这样。他倒希望他们不知廉耻地对付自己。看着抱着儿子痛哭的女人,他想人最痛苦悲伤也莫过于承认了自己最不愿承认的错误。那种痛苦悲伤像一杯杯滚烫的热水浇在了他冰冷的心上。他心软了,想要放弃羞辱他们。他没有理会小婶子,去扶起了他的弟弟林天赐。他抹去林天赐脸上的泪水。
小婶子哭着说:“林福,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人。”她擦了泪,泪又涌出来,打手机让小叔叔过来感谢林福。林福暗自嘲弄自己:“我应该像佛祖一样慈悲为怀,并且法力无边。”他把小叔叔三口人带回了自己的家。
然而帮他们并不容易。他们两口子总共借了二百多万炒股,仅仅剩下了五十多万。他看着自己的叔叔,恨不得一手掐死面前的这个长辈。他静静地瞧了小叔叔五六分钟。愚蠢的人啊,对待自己的亲人都那么无耻,怎么能去炒股呢?他问:“你的房子、车、股票,我把房子留给你们,其他的,我拿去还债,不够的,我补上。”他虽然想帮他们了,可是并不想让他们维持以前的生活。他甚至觉得他的二叔在挖一个坑让他跳进去。
小叔叔说:“车早没有了,房子也抵押了。”
林福想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或是爸爸妈妈欠了他们的。他说:“我会找一个人帮你们了结所有的债务。可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炒股了,以后安安稳稳的领工资过日子。你不适合做生意。”
小叔叔没有说话,点点头。林福看着小婶子的表情。她如绝处逢生一样笑了。林福对她说:“婶子,就这样一次。再有下一次,我肯定翻脸不认人。”小婶子千恩万谢地答应了。
林福怀着复杂的心情送了叔叔一家人,给陈天鹏打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