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重天”的豪华让阿文兴奋不已，让林福抑郁寡欢。要走了，她还恋恋不舍。“来这里工作也好。”她轻轻地说，林福干脆没有理睬，直往外走。他觉得阿文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她应该像一个女神，美好的女星化身。他觉得她的父母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血，绝对料不到她变成了这样子。心痛让他异常沉默。
上了车，林福才说：“你知道那句话吗？”阿文问：“什么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嗬！成教育家了。”她嘲弄道。他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做起来难罢了。我们知道很多很多，更知道很多事情怎么去做，可是我们做不到。”阿文笑说：“说的挺好，继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林福说。阿文点点头，表示同意。
当时，林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把阿文的手机上的号码弄到手，让她的父母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或许，她会因此而幸福，或者坠入更深的深渊。他掂量着。她说：“你该留我在里面住一夜。”他说：“没什么好住的。”她却说：“是啊，女人有什么好睡的？你换了一个有一个。”他没有说什么。不过她又说：“过夜还是男人好，女人没有什么好过的。”
他们去酒店开了房间。进去的时候，阿文说：“我知道这里有个好玩的店。去看看吗？我陪你玩好玩的。”她又说：“当作报答。”林福没有回答。进了房间，林福往床上一躺，打开了电视。他还在思考那件事到底做不做呢？阿文把包往床上一扔就去洗澡了。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他看着电视，心里想着说不定哪一天的新闻上就会有阿文被抓的画面。现在记者也会趁机抓怕一些不错的谈资。可是，他仍害怕事情会发展到反面去。他也许促进了悲剧的成长和推动了最终的结局到来。“谁有说得清我杀了矮胖子对不对呢？那个败类。”他自问。想起来那些，他就十分纠结。他想自己该不该去自首呢？既然自杀也是结束，为什么不把事情了结了？可是，他想到那些未现形的贪官，在逃的罪犯，就想：自己去自首，他不甘心。他没有做坏事，只是做坏了事，不能算是逍遥法外。他不能接受审判。自杀就是他负责的方式，不必在乎是不是被审判了。他想着，很久，阿文还没有从浴室出来。他去叫她，她软软地答应了一声。他进去一看，注射器就扔在地上。她眯着眼看着他，笑得很美。她仿佛享受得酥到了骨头。她的笑也可以让看他的人酥到骨头里。
林福没有任何的陶醉。他甩上了门。他真想一脚踢死阿文。就算了无希望地混世，人也不该吸毒。不想活了，大不了和他一样自杀，为什么要去吸毒呢？他激动地想，回到床上。人得尊重自己的快乐和成功，也要尊重自己的不幸和绝望。这话有道理吗？
阿文出来了，趴在床上抱着林福的腿，说：“你是我什么人？你是一个嫖客。你想要的我会满足你。你还想我做什么呢？你是我丈夫？你是我丈夫就可以打我，骂我：‘死婊子！你活腻了？敢吸毒！老子踹死你。’你就往死里揍我。揍得我在地上打滚，死去活来的，就算把我吊起来，拿着皮带往死抽，我也认命。就算打死我，我也认命。因为你是我男人，我欠你的。可是现在你是一个嫖客，我不欠你什么，你不用看不起我。我让你玩弄，你付钱，你管我？”
林福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直气壮的理由。阿文说的很对，她不欠他的。他能说什么？他是一个嫖客，算什么呢？
第一次很平淡地，阿文睡着了，林福却睁着眼睡不着。他看着睡相很安静的美丽的女人，觉得她应该和睡着的“她”一样。那一刻，林福下定了决心。他拿到了她的手机。他在心里祈祷：“我这次做对了，你将来幸福了，就去给我送束花。如果我做错了，我只能说对不起。”他看了一眼熟睡的阿文，轻轻去了卫生间。
手机里没有“爸爸妈妈”之类的手机号码，连亲属的也没有。他就把所有的号码复制到了卡上，又从卡上复制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回去把手机轻轻放好，林福出了房间，回到车上。
林福开始挨着打那些手机号码。打到李敬业的时候，他才找到了阿文的父亲。他想：“原来姓李。”他说：“真不容易。”
“你是什么人？我女儿的手机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李敬业很不高兴地问。
“请问你是做什么的？”林福问。
“你是做什么的？传销？你不怕犯法？”李敬业说。
“我是你女儿的朋友。”
“什么朋友？”
“对你女儿，你了解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我马上报警。”李敬业口气很硬。
“报警？对你女儿没有什么好处。你还是自己来看看你女儿。”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长话短说。”林福说，“你女儿吸毒，花销很大，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她现在在酒店里。你想知道一切就马上来。”他挂了手机，把酒店的地址发给了李敬业，并说到了再打手机。李敬业再打来，他也不接了。
林福不敢离开，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