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得到竟有如此一出戏呢?经事,双方耿耿于怀,就像被一根粗针刺进了心脏。
看见欧团练郁郁不欢地也走了,兄弟们总算是敢讲话了。连问从众为何有欧家安这层关系却不参军呢?他不想答,任由阿金阴阳怪调地附和着。而木讷的胡研生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事,泰然自若地回到柜台里坐着。
回南天时,气温乍暖乍寒,潮湿霉臭。从众来到厨房给灶君上香,准备生火继续给兄弟们做午饭。胡研生的夫人这时端着木盆进来打了热水给胡研生解辫洗头,阿金恰巧经过天井看到这一幕,也有意洗头。从众自然是点头答应,何必自讨无趣呢?何况阿金几日不安,顾不上洗头,头屑就像是雪花一样粘在两边肩膀,是该洗了。但洗头时她一如既往地挑剔。不是嫌从众太用力弄疼她了就是嫌挠得不够力度;要么就是水太烫,给她兑了凉水又说太凉了。除此之外,她还不断埋怨从众把水溅到她的脸上和眼里。喧闹的两人与一旁恩恩爱爱的胡研生夫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真的很难服侍,从众默默忍受着,不作反驳。
话说从众家对出有一块菜地属于苏家,苏家人经常浇淋粪浆,风一吹臭味便猛扑而来。阿金因此与苏家人有不少龃龉,有时经过苏家门还特意大叫一声:“苏臭臭。”后来在地震时,苏家房子塌了,正好就砸在菜地上,她便幸灾乐祸了。眼下正有滋有味地对从众提起这件事,喋喋不休。
从众先是敷衍,待实在听出耳油了,便劝:”不要再说别人的不是了。”
“哼,你还想帮我擦干头发?我看你一出手非得搓掉我的头皮不可!一边去,我自己来。”阿金又找别的茬儿了。她狠狠地瞪了从众一眼,耷拉着湿发到房间找毛巾,但没有,就特意找了一件从众的衣服,正准备擦头,突然“哐哐当当”地几声,四十多两碎银从这件衣服抖落在地。阿金一怔,一一捡起来找从众。
当时从众正在店面帮手,她不顾生意,走近来劈头盖脸地一通质问。
“地震吓破了我的胆,哪还有心思想钱的方面?已经不记得从哪来的了。”
阿金眉头一皱,问:“做坏事得来的?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真的不记得了!我过的都是三更穷五更富的日子,对钱根本就不留心,可能是赌赢的吧。”
“算了吧,赌你是赌不赢的。”
“那我就记不起来了。”从众显得非常茫然。
“怪不得你连我是生是死都在乎了,原来是身上有钱。你想把我扔了,纳一个小妾侍、姨太太?”
“你休要凭空捏造!我可没想过。”
“你没想过?”阿金问道。
“我没想过!”从众很肯定地说。
“呜呜呜,还说不是!”阿金气不打一处来,边哭边抡起凳子要砸。胡研生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便来阻挡,瞧她这架势恐怕整间店的凳桌都不够她摔。
两人分离开来,从众得以喘息,劝道:“这不是在家!”
阿金几欲冲上来捶打从众,但兄弟们始终控制着她,不让其接近凳桌和从众。她便抬起腿脱了鞋子,狠狠地砸在从众脸上,又问:“这么多人盯着,你还敢骗人?肯定是你看着老母时日无多了,就赶紧纳妾生子,继后香灯。有我在,碍事吧?”
从众疼得蹲下,无颜见人,颤颤地说:“我从众根本就没想过要纳妾!”
“阿爹的金箱子怎么不见了?你该不会是拿去抵当换钱了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众心想阿金就是要过过嘴瘾,急忙说:“阿爹的骨灰盒我埋起来了。”
“藏在哪儿?”
“反正安全。”
“家和万事兴呀,一哥一嫂可不要再争吵了。”胡研生总算是出口相劝了,又说:“一哥,不如把钱都交给嫂子吧,那样子她才会安心。”
这是什么鬼主意呀?要是没有点钱傍身,从众浑身都不自在。但似乎有钱更不自在,今日不知明日事,他非得花光为止。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只要能让阿金息怒,自己逃过一劫,什么都好商量。于是乎就点点头,道:“全缴了吧,我不要了,免得夫人胡思乱想。”
“老娘还看不上呢!”说着,她展出两张银票在从众眼前晃来晃去,从众清晰地看到戳印的《古德县官银票一百两凭票取款认票不认人》。见从众瞠目结舌,她便更得瑟了,道:“家安给我买房子的。”
“你现在穿的这套衣服也是家安给你买的吧?通通还给他,不要。”从众心想阿金真是穿起龙袍不像太子,这套金边小襟绣花长裙穿在她身上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二百两白银意味着什么,从众很清楚。尽管他已经领到了掌柜级别的薪水,但每月所得的一两六钱银显得是那么的卑微。由此而言,财富确实是需要时间积累的,但不如想想怎么用存钱的这点时间去多挣点钱。在古藤驿做工,无论多勤勉,都可谓是饿又饿不死,发也发不起。多年来,倔强的他一直在拒绝欧家安的资助。而欧家安又生怕姐姐受苦,甚至乎要苦苦哀求从众把钱收下,但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