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如此,许元帅也不能沙场笑敌呀!苏仙招招致命,打起仗来就像是把你的头摁进了水里,一口气都不让你喘。”
“阎罗王还治不了小鬼吗?苏仙不是仙,而是一个以奶为食,役使他人的小鬼头。不经沙场,纸上谈兵,休要说得他神乎其神!我听说你在会党的撮合下认识了胡志辉,他将袭击苏仙所获的物资悉数资助了你,不料你却在一夜之间全部败光。只因犯了大忌!战争打的是有生力量而不是一味地占领地盘。第一关闸口易守难攻,而你却拘泥于这个死亡之地与敌火拼,不如早早地另寻他法。”
“您说,怎么打?”
许日一拿出一份地图在桌上铺开,道:“详细、准确的地图已吩咐刘崛会长亲自去画,但粗略的城防大图在我心里早就滚瓜烂熟了,早已画下备好。虽不准确,但无碍我们讨论。你看,城外两山相冲处有一过道,便是第一关闸口。你在外面往里打,军队从里面往外冲,岂不是挤死在第一关闸口了?这是兵海战术,以肉相拼绝不是明智之举。因为苏仙有钱,兵将死一个补一个;而我们没钱,兵力需要靠自己生、自己征。”
“县城三面是天然屏障,其中两面是天堑,一面是群山列障。我水面力量弱,由水攻不可取;而群山山高林密,别说是穿越,连个落脚点都没有,满是野草、陷阱、马蜂。我也不敢组织兵力开荒造路,敌人会拿炮轰我。而最有可能攻占的一面就是第一关闸口,唯有死磕,但难以突破。我也曾想水陆并驱,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许元帅,接下来该如何妥当的安排战事才是主要的,再提过去已是无补于事。”
“好吧,言归正传。欧家安的舰船白天游曳在江面上,一入夜便停泊在灵公庙码头。这条信息尤其重要。灵公庙码头的对岸是谷山炮台,也是欧家安老家。只要我部队一到位,就立马攻占谷山炮台、侵占欧家安的村落,使他无心恋战,又一直炮击他的水师,直至将其击溃后我便乘船登陆,前去接应你们。反之,我攻击欧家安水师有可能会把防务重点牵引至内城,到时镇守第一关闸口的力量就会变弱,你拿下后它后便来接应我。”
许日一说的头头是道,黄兴听得精神抖擞。刘家盛插话道:“许元帅不要煲这些无米粥。说了半天,你的兵在哪儿?什么时候能到位?你从头到尾都说‘炮击、船只’,你的炮火弹药、船只到底有有多少?话说得如此轻巧,为什么不说说短处呢?如今你我是七三分,十天内取城套现的承诺我可没忘。”
“刘头领,我欣赏你的直言不讳。日后兄弟间有话就得直说,不能说暗话令人猜测或是憋在心里不说。我的情况是这样:我的兵早已到位,驻扎在十五里外整装待发,待明日辎重一到便可发兵讨伐,十日内攻下县城简直是易如反掌。我的缺点也有:水军力量偏弱。不仅兵将不精,而且船只有限。相较于欧家安的水师,我的船只小、轻、弱,总而言之不禁撞。可幸我的炮弹够多,炮火够猛,就盼着准确的地图尽快到手,让我能掌握方位发挥我军炮火猛的优点。
“说到炮火猛。苏仙枪炮多、底子厚,我们恐怕斗不过他!接下来频繁的战事无疑令药物成为最为匮乏的所需,我根本就没有战略储备药物,不知你有无?”
许日一轻蔑一笑,道:“药物我有,但不够用。不过我已令人赶往南苍府出大价钱买药,尽管放心。至于炮弹多少?我可以打足十日十夜,打得他抬不起头!”
他的底气这么足,黄兴与刘家盛的疑虑彻底消弭了,劝:“许元帅这仗您可别逗着玩呀!越早结束越好呀!省的夜长梦多。”
“我没那么儿戏。”许日一这时才显出一丝傲慢不屑的神情。
至此,花宫英与黄兴之盟正式生效,汇匪成军。
然而太阳尚未落,不知明月起。千里狐色食,人贵在良计。当有人源源不断运输壮丁的情报传来时苏仙便已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所谓患生于所忽,祸生于细微。他向来居安思危,如今更是无论事大事小都以最严重后果的考虑来警惕处理,于是随即下令迅速搜罗情报。才过不到两个时辰,情报传来:许日一、李俊铭之民团有所动作,但不清楚是否与黄兴搭通了天地线;而石家鉴质疑叛变投敌的村落其实是沦陷匪腹了。
“什么?两个民团落井下石投敌成匪了?”
“他们本是一丘之貉,如今倒戈一点也不奇怪。”苏仙正踱步想辙,石枫又补充道:“许日一的部队训练有素,武器精良。更可怕的是在战时从不缺兵将和弹药,不知是他后勤得力还是有强大的靠山。依我所料,苏、欧、韦之民团难以抵抗许日一。”
苏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哦”后便愁眉苦脸地连连叹气,依旧在踱步。石枫实在不忍,便细声提示道:“只有我出兵方可解燃眉之急,可惜知县大人无令。”
闻言,苏仙赶紧找石家鉴、罗伟商议。但石家鉴作出的安排是:既然敌我都在增兵,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那就分个高下吧!由苏仙出资,罗伟、石枫身着官服、携带官印到南苍府英吉利领事署购买枪支火炮。操办行事时要低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