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崛,陈仙石。”苏仙心想,刘崛作为同盟会、革命党在广西的最高领导人,我提供他的讯息或是协助缉拿,韦文林求之不得呢,怎么还会问我要钱呢?打赏我还差不多。但他没有说清这一回事,只吩咐东叔跟随韦大牛领韦文林行动。这时韦大牛一声令下,部队井然有序地进城。他看到在城门楼上避雨没有下来迎接石家鉴和罗伟,便打招呼说:“喂!你们还没死啊?真好!”
苏仙管不得这些,只在雨中发呆,纠结不清自己在同盟会、官府中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起罗伟曾劝说过到军营看看,感受一下氛围,否则只是纸上谈兵,坐井观天。于是还未待部队悉数进城,苏仙便与众官员冒雨穿插在炮火之间,来到前线阵地,引起军营极大的轰动。这些人可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还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无疑给士兵们一个天大的鼓舞。回程时,苏仙忐忑不安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欢呼雀跃的士兵给予他无限的激情、少有的享受大雨洗礼都没有让他感到兴奋。虽然视线很差,但他仍不断地眺望远方,关心有无前来堵截自己以禀报情况的兵马。
他已在军营里逗留了两个时辰,现在连土匪都停歇了,韦大牛还是杳无音讯,让苏仙连连叹气,喃喃自语:掷盐于水,有去无回。罗伟问道:“你和雨在讲话吗?”
回城已是半夜,但石家鉴仍置酒答谢,邀请众官员到他的官邸大快朵颐。桌上的满汉全席、山珍海味可谓色香俱全。妓女们分隔一凳早早地坐好,露出倦意,显然已经等了许久。石家鉴望着济济一堂的武官,发表了简短的谈话,最后让大家喜欢哪位靓女就坐哪个位置,自己最后一个挑。苏、欧团练各自挑选了中意的妓女后刚一坐下,便又起了龃龉。苏团练说:“我说要把欧团练的十八尊火炮扔到河里去,你们都信了?我有那么蠢吗?信我的人才蠢呢。但他比信我的人还要蠢。当时我说要借十尊,他说十八这个数字好听点,给你十八尊吧,反正我暂时用不上,放在仓里也是放着。哈哈,典型的败家子,我是不打算还了,治治他。”虽然雨声很大,但欧团练远远的也能听闻苏团练的话语。自己已经刻意离他远一点了,但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便反击道:“借了不还,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说我!好,我不要了,就当是被野狗刁走了。”苏团练闻言,拍案而起,说:“我在前线日夜颠倒地打生打死,你在后面看热闹,还说风凉话。你要是想打架,出来!拉部队打也行!”火冒三丈的苏仙马上指着鼻子训斥:苏老二你要是再不坐下,我就枪毙你!苏团练这才愤愤不平地嘟起嘴,坐回在位。石枫的谋士——钱程为解紧绷的气氛,把妓女搂在怀里,插话道:“知县大人,我也有火,快要冲口而出了,现在就想泄泄火,有房间吗?”闻言,石家鉴赶紧给他安排房间。苏仙身旁的妓女被这一幕吓得发抖,对苏仙说:“苏少,你也火大,不如我们也去?”苏仙不言语,只捏捏她的脸,显然消了气。
这时,武元邦、马家平、龙志毅、孔礼泉、卫强、马庆良、施人礼穿着平常衣衫前来赴约。尽管韦大牛自忙去了,但他们似乎没有群龙无首的盲目无措,反而是一接手就大张旗鼓地铺展工作,按部就班地将部队驻扎在城内。
这几个新来的将士把肥腻的扣肉一块接一块地塞进嘴里,又用海碗接连干杯,把碗中酒喝得一滴不漏,不过一会儿便酩酊大醉,看得苏仙目瞪口呆。他是不喜酒肉的,但像他们这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活得潇潇洒洒,不计你我多喝少喝,想喝就喝,显得大气,实在令人羡慕,便学着他们的模样吃喝起来。
今夜虽然下了雨,但气温还算暖和。他们醉醺醺地说要上厕所,还说大户人家最麻烦了,内急起来时,真觉得去趟厕所比天堂真远。不像平常人家,只要没人看见,随地就是厕所。
回来再战。他们互相说着玩笑话:你是不是去抠喉把酒吐出来了?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苏仙上前敬酒,他们便将苏仙摁坐下来,问:“老板,听说你最近在收粮?土匪攻城,农民不敢到处乱走,你收粮肯定难收。我们刚才用船运了一百多趟的粮食进城,不如就卖给你吧,这样两全其美呀!只是不知价钱如何?如果不合适,那我们就白费工夫了。”
这可真是上行下效,臭味相投。他们相貌不差,品性却和韦大牛相同。苏仙心想,刚不是还埋怨说穷,吃的都是野菜吗?他勉强挤出笑容道:“那我就成人之美吧!你们放心,我收粮肯定价高。”
苏仙变了味道地说这番话,但他们并没有尝出异样,还变本加厉:“好好好。老板,其实刚才你没看到对岸渡头滞留了许多人。那也都是我们的弟兄,没渡江进城。
“为什么?”
“留一手啊!先过来一半人探探情况!”
“那现在探清情况了,余下这批人什么时候渡江进城支援?”
“有点难。”
“没什么难的,我上下都塞钱,怎么样?”说到“钱”字时,苏仙特别注重地提高了声量。
“这倒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我们团练长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不过就算他愿意长期驻扎在本县,我们也不行,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