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仙所看中的就是他们头脑简单、烂命一条不怕死的优点。
随着战情的不断延伸、恶化,民团的开支越来越厉害,苏仙的财务很紧张,针对黄兴而能组织起压倒性的力量实在不易。必须得一战收官了!韦大牛入军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黄兴这伙乌合之众遭遇灭顶之灾的命运,指日可待。
尽管韦大牛为人不善,但罗伟此时也觉得再添一支民团参与防务,无可厚非地等同于吃下定心丸一颗。此事便不再异议,说起石枫的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石大人有女初养成,芳龄十六,有家教懂礼数。与苏仙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知结为夫妇如何?我不介意做个媒人公。”
石枫竟没有反感罗伟的提议,皱着眉头问苏仙:“我闺女只做大不做小,不知你婚嫁与否?”
闻言,苏仙婉言拒绝,拿出随身携带的喜帖双手递上。一时冷场,才注意到大地无风,一个介乎“嗡嗡”、“轰轰”的杂音钻入耳膜,让人听得心烦意乱,头晕,但一眼扫去世间又无异样。苏仙掏出精致的怀表一看,时间走在八点三刻,但脚下的古德县城没像平日那般喧闹起来,冷冷清清的。他回头将防务要案处理好,早早地吃过晚饭,申时便又来到通津门的望津亭等候韦大牛前来,诸官也都在在此等待迎接。
他穿戴着黑西装、黑礼帽,聚在眼前的一群红蜻蜓像是走场一样不断地重复着飞翔路线。翱翔盘旋在天上的雄鹰身后的天色既不发暗,也不刺眼,使视线变得非常好,甚至乎能看到水里丰盛的水草。
在大江对岸,韦大牛的部队三三两两地往码头集结,准备渡江。苏仙远远地听见刺耳的刀枪碰撞声、点名声,还有一阵接一阵振聋发聩的誓词。
石家鉴脸色阴沉,一如既往地表现得木讷,其实心中所想与现况丝丝入扣,一矢中的。突然冒出一句:“木头里的蛀虫拼命地吃只为长出翅膀,才能不受高度与距离的困扰,飞到它所想要到达的地方。”
“知县大人莫作担忧。”
石家鉴瞟了罗伟一眼,问:“你知道我担忧什么?若是担忧韦大牛,他为人如何,我们以前不了解,现在还不了解吗?他入军不是骗吃骗喝,就是我们养虎为患。没和我们商量就招了他来,苏仙不知若有风吹倒动,韦大牛头脑一热就率先占领城池,造反称王了。那时县城已成韦大牛的掌中之物,你我他命皆休矣,只因这番引狼入室。”
“大人,现在临渴掘井……”
“只怕是饮鸩止渴。苏仙这后生实在难以驾驭。”
“黄兴诡计多端,苏团练这家伙快顶不住了。如此战况,韦大牛不仅没有助纣为虐,反而前来相助,已是莫大的安慰。苏仙财大气粗,给他丰厚的雇佣金,想必他绝不会倒戈为匪的。”
闻言,石家鉴的眼皮快速地一张一合,怔怔地一言不发。
远处满满的一大片浓密的乌云似是一块烧黑的生铁,压在城区上头,使天色变暗。
在黑沉沉、空荡荡的环境里,只见对岸人影如洪。
这时,天又下雨了!
这些雨似有规律般每日入夜准时而来,似乎绕了地球一圈又回到这儿来。
韦大牛的部队如同过江之鲫般来来回回多次,终于登岸并列好队了,许多百姓自发地冒雨前来夹道欢迎。他远远地看到苏仙前来迎接,大喊:“苏老表!”苏仙知道韦大牛为搭关系平日里见人就叫老表,便说:“大风大雨要渡江又要维持纪律,十一少真是辛苦了。”
“卫国护民,何苦来哉?大雨倾盆地要来接我,老板你才辛苦呢!哈哈。”油脸肥肠的韦大牛笑得露齿不露眼,像个凯旋归来的将军。虽然他对苏仙显现一副殷勤献媚的模样,但心里却在想孱弱不堪的苏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但总归是个大财团,自己终于泊到好码头了。在苏仙身后,除了关边楚与关齐一副苦瓜脸外,其余武官都在笑脸迎人。韦大牛看到这一幕,又看看自己列队待发的兄弟们,于心暗比后细声对苏仙说:“老板叫我干活,我二话不说立即调集人马渡江进城。为什么?我一座大寨上千户上万人,兄弟、乡亲有病痛,村里的大夫医术不济,治不好,便过来城里请医师!可医师一听说我们是河东街人,马上就闭门谢客。难道我们是吃人的?老板你是唯一一个敢进我们村给人治病的医师,所以面对你的邀请,我不想来也得来,怕死也得死。那时你说这是举手之劳,何况你们村不远,几步路而已,去去何妨?我就心想老板与众不同,一有胆量,二体恤穷苦百姓,三长得帅如神像。要论离本县最近、最有实力的民团,非我莫属。但为什么我会眼睁睁看着县城遭匪围攻也不出手相助呢?难道有人命我按兵不动?难道我与土匪通了气,不插足两者之争?其实不然。我看着紧急求援信心里也着急呀。我的兄弟们为了保卫乡里,志愿加入民团,不要饷钱,可我也得承担伙食费啊!心想那就编入正规民团让官府的粮税养着吧。到了要平乱时,我立刻持刀上马,不白吃饭!但那一状文书迟迟不下,我就想走走后门吧,哪知道罗伟看不起我,连见都不肯见我,别提是要钱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