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间,门口进来两个长辫男人。霍城没注意,待忙完了才发现这两个耐心等候的客人正是从众和谢堂。吃了一惊,灰溜溜地叫人:“一哥,老狗哥。”
“走!”从众突然变了脸,把手伸进柜台去抓住霍城的衣袖往外拖。霍城惊魂失色,边与他拉扯边问:“去哪里呀,一哥?”
“说了不许在这里做工,你不听话,我今天非要捶你出出气不可。”
“我说一哥,大过年的你干什么?”谢堂赶紧分离拉扯着的二人,劝霍城顺顺从众的脾气。霍城便十分识相地求饶:“一哥,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马上辞工走人!”
听他俩这样说,从众便止住动作。谢堂又在帮嘴解围:“做人要负责任,城哥仔要走也得等今天关门之后。”
平心而论谢堂说的是对的。从众语重心长地说:“阿城,别惦记店家闺女了,你配不起人家。现在年岁还小,莫想女人。等几年后有了自己的生意店便去找个更好的,稳稳当当地生活。”
闻此,霍城连连点头。
从众怎么有口说别人,无口说自己?谢堂心想着,走出煤油店,突然拿出一袋银子一抛一抛的,哐哐当当作响,笑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从众淡淡的问:“哪儿来的?”
谢堂眼神示意往后看,从众这才发现刚擦身而过进店买煤油的老女人,赶紧将钱袋夺过来收好,说:“小心些。”然后不慌不忙地与谢堂走入对面一家酒楼,小二连忙上来招呼。从众刚一坐稳,就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铜板扔在地上。按习俗传统,他们在捡到东西或者取得不义之财、发横财的时候,都要散点财或者留下些买路钱才能顺顺利利。就在从众刚扔完钱抬起头时,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进了酒店。想了些许时候才想起来那人正是昨夜的关边楚。他为何只身一人进来酒店?
小二正等待着从众点菜,谢堂见他呆了,便摇摇他的手,道:“点菜呀,一哥。”从众抬抬头示意谢堂望过去。那是一个乞丐!谢堂问他怎么了?从众便把昨夜与关边楚交恶一事告诉了谢堂。谢堂嬉笑了起来,说:“乞丐而已,何必在意他?”这时一个收粪人挑着两桶粪便走了出来。顾客们纷纷捂鼻,掌柜狠骂道:“走后门啊!你怎么从这里走?影响我做生意!”
“后门的插销坏了……”
从众转过头来看着捂鼻的谢堂,说:“你怎么看待收粪人?如此低贱的工他都做,他求的是什么?不可否之是为了生活,为了一口吃的。乞丐也如此,你我也都如此。虽然是为了一口饭,但至少还有尊严!不偷不抢不乞讨,更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而任由别人侮辱。而那关边楚便是这种人。”
“你想那么多干嘛?”谢堂眦了他一句,显得不耐烦:“这有什么可想的?”
“也罢,我过去与他打声招呼!”说着从众就站了起来,谢堂拉住他不让走,说:“脏兮兮的打什么招呼?”从众并没有在意关边楚很脏很臭,只疑惑着昨夜见他,虽然衣衫破烂,但不至于邋遢,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脏兮兮的?
鉴于昨夜的误会,从众突然觉得不好与关边楚打招呼,只好作罢。
点了早点,二人品着铁观音茶,等待上菜。这时谢堂忙着看店内雍容尔雅、举动脱俗的女人,从众拿他没办法,只好不管他,关注着关边楚。店里小二辱骂着驱赶他,他大怒起来,喊:“老子有钱!你别狗眼看人低!赶紧的!给吾碗面!”小二这才走了,不过还是频频用怀疑的目光回顾他。此时上了菜,谢堂狼吞虎咽地吃着,说:“老子久不上岸,也无人请我喝茶。整日吃着鱼腥喝着浊酒,腻得半死。”从众多叫了点饭菜,刚拿起叉烧包,突然听到吵闹声。循声望去,是关边楚与小二起了矛盾。关边楚甩出两个同治通宝,大喊着:“吾只有这么多,你要不要?不要吾走了!”“你想吃霸王餐?来人啊!来人啊!”小二叫了起来,关边楚慌了手脚便与他推搡。抓狂间小二被重重的打了一拳,摇摇晃晃地像是晕眩极了,然后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店员们连忙拥过来将关边楚团团围住,就连厨房里的厨师都拿着菜刀出来喊打喊杀。围观的人问:“怎么了?”
关边楚情绪颇为激动,大喊着:“吾吃的不是霸王餐,吾有钱!只不过方才叫他给吾碗面,他竟然给吾上了五碗面。这不是诚心戏弄吾吗?”
从众远远的闻言,挤进人群掏出钱财对掌柜说:“我替他埋单。”
“用不着你!”关边楚见到从众,先是一怔,然后打回从众的钱,说:“这是他们不对!凭什么给钱?”
掌柜蹲下来观察店小二,只见他身体颤抖,连叫几声没应答。掌柜站起来说:“现在不是付钱埋单这么简单,他动了手打人,我得报官抓人!”
再看时,躺在地上的店小二翻了白眼,血浆从嘴角缓缓流出,关边楚吓得瘫软,坐在地上。人群中一阵骚乱,关边楚被擒住了,人们喊道:“小二头壳破了,必死无疑。报官!快报官!他打死人了。”
顾客们纷纷跑出酒楼,掌柜这时已经顾不上收钱了,只任由他们在门口处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