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实也只有七步的距离。
至少,在这个气喘吁吁,浑身披着甲胄的人而言,只有七步。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月光照不到的荒地中,响起一个声音。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
就像一只被割破喉咙的大公鸡,忽然学会了说人话一样。
更要命的是这只公鸡显然还上了年纪。
喘粗气的汉子双手往膝盖上一拍,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支撑起他壮硕的上身似的。
一开口,他粗犷的外表下,却发出一种怯生生的,似乎还是富家小少爷的细声。
“老子说了三遍了,我乃是京城神机营参将东方未明!何方刁民!见了本参将居然鬼鬼祟祟!”
“参将……哼!朝廷中何时出了会‘七步诗’的参将?”
“什么七步十步,告诉你死老鬼,我们神机营日日操练,步战马战,车战火器,无不精通,去去爬山,又有何难!”
“嘿!”
黑暗中的公鸡又叫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东方未明似乎从杂乱的气息中恢复了过来。
转到了正对着月光的位子。
他低头观察着自己的身子。
他看得很仔细,仿佛自己的身子就是一个刚出世的婴孩儿,而这双眼睛却带着父母般的慈祥。
这么一个诡异的样子,在夜深人静的断魂崖底。
恐怕是世界上最吓人的一幕了。
这人的身子却一点也不像婴孩,若是“虎躯”两字套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他的胡渣看上去很硬,连月光照上去,都似乎被弹了回来。
他的身上也的确穿着军中才会有的铁甲,但却不是最常见的叶子甲或者铁鳞甲。
若是武林女诸葛明月心在,一定会认出他穿得必是镶铁甲。
上好的牛皮内衬,却在肩、肘、踝、胸、胯等处镶补上了铁皮。
普通的士兵穿上这等重甲,夏天操练一圈,便会站不起身来。
这并非的神机营参将穿的粗制货色。
更不提这盔甲的肩部比普通制式宽厚了很多,左右肩后,各挂着一口鸳鸯刀,与盔甲一样都是粗制铁皮鞘。
略显宽大的额头上,围着一条镶铁头箍,压住了那双略显凶狠的眼睛。
若不是略微歪斜的嘴,这人随不是美男子,也算是端正大气。
“哎……既来之,则安之……找傅红雪和明月心要紧,也不知刚才救成没有。”
孑然一叹,细腻的声音又从那胡子拉碴的歪嘴巴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