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病猫梭这么“凶狠”,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其实我哪有这么激烈的情感?归来的桃大又有话说:女人总是难以捉摸,她们的脾气就像马成山变幻莫测的天气,一个月中有二十天是在狂风闪电打雷和落暴雨,甚至还下几块儿冰雹。
我本来嫌这个悠长的暑假太过悠长,现在却盼望它不要结束。一旦开学便要和风梭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已想好对策,向黑玉老师请一个漫长的病假,据闻黑玉老师对男孩子总是严厉得像个夜叉,对女孩子却包容得像无垠的大海(这一点从我们移居到人类城市之后得到证实)。到时只要对他说我乃一女娇娥就可以轻松得到假期。
在未想出解决法儿之前,我尽力避免和风梭见面,平时都窝在梦幻乐园和我的卧室中,周围都被我设了屏障,病猫梭越过这些障碍易如反掌,但他是一君子,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会轻易僭越。
他只是远远守望着我,并且知道站在那个地方,可以让我在阳台前看到他,我家的阳台是一块绝佳的眺望台,大运山绝美的景致可尽收眼底。
他常站在一处鲜花围绕的山坡对着我阳台的方向拉小提琴,我从未听过小提琴音,桃大说小提琴是人类在音乐上作出的最伟大的贡献,因为这种琴音甚至可以让魔鬼放下屠刀。
小提琴音诉说着悔意和思念,山茱萸和茉莉花都跟着琴音摇摆。
多数时候我被这独特悠远的音色深深吸引,随着它的辗转起伏心绪不平,我想放开喉咙对着他的方向大叫,对他说我早已不再怪你,刚扯开嗓子随即恍然惊醒,不得不承认这小提琴果然有魔力。
终于这琴音被桃幺破坏。自风梭每日开始演奏时起,桃幺都扭着屁股伴舞,琴音愈加缱绻悱恻,桃幺的舞蹈也愈加柔慢妖娆,当然这妖娆和专业舞娘的舞姿无关,像是一幕从头到尾都惹人捧腹的喜剧,阿保笑得岔了气。
于是桃幺不再伴舞,拿出他的葫芦丝开始吹奏,这一吹奏引来了天空的飞鸟,它们结成大圆在屋顶上空盘旋,桃幺边吹变扭,情绪高昂,飞鸟们也跟随悠扬的葫芦丝音变换队形,整个天空悉数被舞蹈的群鸟占据,惹得众猫围观惊叹。
飞鸟遮掩了整个天空,天空变作大雨将至之前的灰色,众猫叹为观止之时当然是要张大嘴巴,没想到桃幺得意忘形之际下错了命令,于是史上最令人尴尬的场景出现,飞鸟的排泄物不偏不倚落在了大部分公猫大大张开的嘴巴里。
如被不明就里的人看见,还以为飞鸟的排泄物类似仙丹甘露,不然为何那么多公猫张大了嘴,抬起了头巴望着它们降临到口中呢?
(为此,桃幺和阿保笑了足足三个月,九十一天,真的!)
这一奇景被史官记录在册,册上说明起因:原自一场爱的倾诉。
小提琴无法演奏下去,我看到风梭蹲下身扯下一把野茉莉下了山。
等这场闹剧逐渐平息,阿保为我送来了一只由野茉莉编织的花冠,还有一封书信。
我瞪着阿保,心想在他回密山之前,一定要拔光他的毛,这么容易被收买。
我将书信放在锦盒里锁住,最终还是要原封不动还给他的。
大运山的雨季提前来临,我本约好风梭同去游玩,透过阳台远远望去,暴雨肆虐的必经之路上这只病猫定定地站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他没有念诀儿避雨。
他在想什么,赶紧回家才是。我是不会来了,何必在雨中苦等。
我踌躇不定,直跺双脚,这病猫如何受得了这鬼天气。
“要是担心,何不给他送一把伞?”桃大悠哉悠哉地瘫在藤椅上对我说。
“你,你帮我送。”
“才不关我事嘞!一个要打,一个愿挨。”
“桃大,你送不送?”我声音变大。
“我说,小花,你咋就这么恼他呢?你可亲耳听到他把七色石的地点跟他老爹说起?”
“没有。”
“这么久过去了,大运山平安无事,七色石也完好无损,你怎就不相信他根本没有串谋他老爹打七色石的主意呢?”
“我……”
“我问你,如果是阿保要和山右老儿连谋骗你,后来你发现这是一场误会,你会不会生阿保的气?”
“当然不会,你都说了是误会?”
“对啊,你对梨三也是个误会,怎的,你生气生这么久?”
“……”
“莫不是梨三这小子在你心头的分量很重吧?所以你才对他这么恼?”
“……”我心内承认桃大说的不假,只是口中并不愿意承认,谢天谢地,雨下小了。我放眼望去,那只病猫还杵在那里。
“如在你心头分量很重,你就应当全心全意信任他,理解他。如你这般小性儿……哎!”桃大居然装模作样叹气起来,“都怪为兄把你宠坏咯!”
我忍不住笑,朝桃大的脑袋扔了一个枕头。
我巴望着桃大,桃大撑起了一把黑伞,手里还拿了一把,“我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