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米粒掉在了锅里,成了米汤,米汤熬过头,成了什么
家里劳作的他们,只想着怎么挣钱,娃娃们现在都念书着了,费钱了,就是出劲拼命的挣钱也不够花,还敢歇缓了?不敢。受苦人挣那几个钱,就是在土疙瘩林林里刨挖了。还要看天的脸色,要是夏天旱的过头了,一年就差不多白干了。米酒是聪明了,可是不好好学没办法,就是神仙来了,也没用。前天人家有人就捎话来说米酒在学校调皮捣蛋打架斗殴的没办法,让请家长。坏小子还一直没有说,装得悄悄价,以为他不说他们就不晓得。也是,每天就死在家里,死绑在地里,一步也走不开,外面有什么事情也是不晓得。现在好了,弄下事情了,半夜三更的让人家叫来。
生活把两个人都给操磨的,就是三十来岁,看起来和四十来岁差不多。皮肤是黝黑的,头发都灰雾雾的,落着一层细细的尘土,是上山下洼的见证。来的匆忙,也没顾上洗,就换了件衣裳,也是不晓得多长时间没穿了,早就过时了,是结婚那会买的,都十几年了。和米酒的岁数一样大,米酒今年十六了,也就是十六年了。脚上穿的是个自一针一线做的布鞋,嘴烂的,口子裂的和黄土高原千沟万壑一样。眼睛里的着急,使劲的撑起眼皮。本来是忙了一天累得倒睡下了。去县城,也是明天去的。谁晓得,学校直接把电话就打到小卖部,说事情可要紧可严重了,就现在来。
娃娃大了不由人,小着的时候急得大不了,大了大了,你看又给你往下弄事情。人活得什么时候才能省心了。也是娃娃给你不争气。婆姨汉两个就拘束而又心焦的坐在学校的会议室。白色的灯光照得整个房子冷冷清清的,房子也就大,只放些桌子和椅子。夜深了,还是冷了。不晓得鬼小子现在到哪里了,让米团去找了,不晓得找上了么,都去了好一阵还没回来。学校的主任就坐在椅子上,脑出得顶瓷,大腿翘的二腿上,吃着烟。不时的就看看他们。他们不敢看,躲躲闪闪的,等待着米团的回来。看看事情倒究是怎么个?记也不记今天,这坏小子,总还以为他在学校不好好学,但也不会往下弄什么事情,谁晓得这么严重。也是,就是想得太天真了,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不好好学就肯定要做其他的事来消磨时间了。谁也不长前后眼,早要是晓得是这么个坏材底,在一养下就拿尿盆子扣死。老汉子惆怅的眉头子皱的挽成了个死疙瘩。没度量人就是这样,一辈子担不住什么大事。不想了,就是想得再多也只是猜测。
米团回来了,娃娃刚进来,还没有喘口气,她就问,米团找到你哥了没?米团腰弯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缓得差不多了,说,找到了。她站起来,向外面望了望说,在哪里。米团说,他走了。她说,去哪里了?米团说,不晓得,我哥说,你们不要管他,就当他死了,让我好好的孝敬你们,照顾好妹妹们,他不孝。她一噗踏坐在椅子上,说,你哥没说去哪里了吗?米团说,没说。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发言的主任说话了,说,很明显么,这是跑了,晓得弄下大乱子了。
老汉子急躁的说,这个鬼小子,看给你弄下的是什么事么。你倒是给老子舒在了,屁股一拍就走了,把烂摊子给你大你妈撂下,怎么拾掇?这就是那世里的受人,这世专门来害你、糟践你来了。她说,你就不要说了,现在说这么多顶什么用了,看看怎么处理以后的事情,还有,看是不是咱们的娃娃过错大。不要一下子就把所有过错揽到个自娃娃脑上,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多多少少都有过了。就看谁的过错多谁的少。当时米粒他妈没有看错,她的确是个能干的媳妇,能把日月过好了。
哎呀呀,这话说的,还好像你家娃娃做下有功的了。来,现在我们就说说,看看你家娃娃做下的有功的。门外传来很多的脚步声,接着就是这样嘲讽的话语。进来了好几个婆姨,身后跟着几个娃娃。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弯腰拱背,就差哼哼唧唧了。一个婆姨把自己家的孩子拉到米汤的跟前说,你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另一个婆姨也是,把一个孩子拉到米汤的面前说,还有我家的。像是传染病一样,一个染一个,还有我家的,我家的,我家的,我家的……她笑了,笑出了声,稳稳的坐着说,我真的想不通,我儿子是武林高手是强者,还是你们的孩子是弱智傻子,不会反抗就乖乖的让我儿子打。说得他们哑口无言。主任开始坏事了,说,你说的对,你家孩子不是武林高手,你家孩子是领袖高手,能把一大帮子人鼓动起来。在乱世的话说不准能当国家主席了。
尴尬了,说什么来反驳,毕竟是个自的娃娃没有做下有理的。房间里刚刚热闹的气愤瞬间被安静冻僵了,冷得人浑身发抖。都在哆嗦,不同程度的,黑夜里哪有太阳,温暖要从哪里来。不是天气太冷了,而是你穿的太少了。也不是穿的太少了,而是心里的期望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