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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1(1 / 2)

十五、落洞

蟋蟀长鸣,发出拉锯般的声音,让人沉醉,又有一些小虫开始歌唱,歌声在风中荡漾,忽而飘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忽而又到了后面很远的地方,渐渐地,无数蛙虫的鸣叫声交织在了一起,田忌呼吸着土地散发出的炎热沉闷的气息,昏暗里充满了声音,有的来自他所经历的所有岁月的无数声音,整个往昔就像是一个扁平的模式,向前延伸着……

华丽空洞的土司楼,轰轰烈烈的大火,忧郁的母亲沉静的力量,多艰多情的人世间,慷慨残酷的大自然,幽秘单调的山中日月,心似黑洞的梯玛,散发着砒霜的甜腻的冷茶,怨毒冷狠得如同蛇一般的目光,最后的那一场大火……他沉浸到最深沉的往事中,就感到一阵阵奇怪的眩晕,这种眩晕在他的身体里面挖出一个了痛苦的洞穴,同时又让他感到轻松平静,就像他每一次对自己的恩怨妥协,每一次回忆起他还没有认识这个世界时,那些幽秘而寂寞的岁月——火,固然结束了一切,却也是一切的开始。但着实令他暗自庆幸的是,这些火并没有在岁月和人心的刻意囤积下,变得怨毒而愈加伤人,反而渐渐变得温暖明亮,有着岁月和人心独有的温厚淳纯的力量!

——他们,都伸出了各自的手!

对于最后那一刻,关鑫忽然晕倒,田忌感到有些遗憾也有些轻松,他太累了,但为什么呢?同一个战场,自己却感到亢奋,似乎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恨不能把恩怨一日清完,好去匀出劲来重整这个世界!

他,怎么了?

这时,暮色从四面合了上来,灯和月还没上来,远远的村落都变成苍黑色了,灰色的光像雾似的,一会儿比一会儿浓了,让人忽然就有种生物绝迹,人声寂灭的错觉,周遭犹似冰河时代的洪荒,静谧而荒凉,唯一表示人世间的存在者,除开稀疏地从这里那里的人家,谦卑地盘绕而起的炊烟外,别无所有了。

田忌又闲散地走几步,渐渐隐入山林,带几分惆怅和适意,丝毫没有归意。忽然,外面就起了些骚乱,枝叶被拂踏得噼里啪啦地响,山林里又涌进了几个湘汉子,**辣地看人。田忌的疑惑就多过了被打搅的不悦,因为这些人多是潘二手下的水匪、水手,而自己性情冷清,历来与人不热,威远多于恩,特别是自己沉下脸走远沉思的时候,甚少有人敢于靠近打搅。又或许是这个原因,潘二才敢于把这批手下尽数交给自己统管,而自去琢磨指挥那新近招安来的一伙。

田忌淡然地看着那几个人,那几个的脸眼皆赤着,呐呐半晌,忽然齐齐跪下,一个小些的甚至哭了出来:“田少,请你下山去吧!”

田忌的深目不动声色地明灭一下,其实心里早软了下来,这赤诚的人,处处都有着木头的影子,不知不觉中,他冷清的性情早被浸染得软了、暖了。

田忌点点头:“什么事?”

“……蝗虫,不是蝗虫。”

田忌疑惑,但不待再问,余下的就羞惭着,悲拗着,放声大哭。田忌于是默然,随他们走出山林。

在山口间,那百来号由自己统领的先锋队惶然地束拥在那里,观望着,压抑着一股子羞愤的情绪,甚至没有人结起营寨、打起火把。他们期待着,而又纷纷回避着田忌的眼,幸而此时有清莹的月上来了,田忌的深目明灭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他脸上的麻子跳动几下——他终于看到了,月色下,那有一片深色的甘蔗林已经秃然一片,一根不存。他连忙排开众人,走下几步,目力所及,只见所有能吃的农作物,全都搜罗一空,庄稼地里,洗劫一样狼藉****,连地上的蒌蒿芦芽也被清洗一空,鸭子在****的河床里粗噶地叫唤着逃窜,不时有鸭子被扭断脖子,血腥味陶醉着人的心脑,再往下,城里城内,一片吃喝的喧哗,随地腾起的篝火,腾腾的黑烟,南腔北调的叫骂吆喝,混着酒肉的气味一阵阵地浸染着这宁谧的夜色,酒味浓时,酒精就像滚锅一样的在这一队分不清是那一番的兵匪的血管里沸腾着,一种野蛮的杀气似乎沉醉了他们的灵魂,让人单纯地沉浸在吃饱喝足的大欲中。

而在这山坡下,人物,田野,村庄,云烟,竹树和山川,静静地展开着它们那悠悠千古的面目,风景依稀似旧,就两三个小时前,他们还曾和它们一起歌唱过、脉搏过和拼搏过。然而现在,他们很明白要想由它们身上,找回昔日的感情,是如何地不可能了。

——蝗虫走了,潘二的人马来了,军队历来和蝗虫一样,来了,吃了,去了,最后连一粒米都不剩,而这个地方,就会变成一片饥饿地狱。

夜色,深沉地,严肃地,像静待着一个火山的爆裂。

田忌强压着羞愤的火气,在那伙蝗虫一般的兵伍中,终于揪出了醉醺醺的潘二,厉声喝问道:“你疯了!”

潘二七八分的醉就装做了十二分,人不人鬼不鬼地笑,笑得糊涂而恻然:“原来是我们的田大少!听说,你和你的哥握手言和了,恭喜贺喜啊,可是,我的哥呢?他死了!”

潘二忽然凑得十分近,面目狰狞地低声道:“现在老子什么都没了,你要我顾惜哪个?酒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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