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的家人,却有一位青年男子也是驱车进城来,远远看见项绍云,原先不确定,待看到项绍云身边的华翁时便认出项绍云,回身与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马车由家人护着继续进城,他自己却驱马过来,华翁看到他也露了笑脸,对前面的项绍云说,“表少爷,前面是尹家大少爷来了。”
项绍云原先没瞧清楚,毕竟他们两个有好几年没见了,听着华翁说是尹庄,住马停下来细看,果真是尹庄,尹庄年岁比项绍云大一岁,两个都是少年长成,面貌上多有变化,当年常州一行,项绍云与项义、项维三个并着尹庄实在可称为好友,如今见着几甚唏嘘,待人上前来,双双抱拳,“尹兄”,“邵云”,哈哈一笑尹庄肩上挨了一拳,“尹兄怎不去新河找我,现在我与姑父并着两位叔叔都在京都,也不见你,不是说好了让你定要去寻吗?”
尹庄比之项绍云更早三年通过了府试,项绍云考取秀才那年便进京去院试,中举之后一鼓作气考进士,名次不是很好考了二甲八十名,所以没法留在京都,封了常州一处叫赋县的地方做了县令,同是常州,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今日整好回家来,没想却遇着项绍云,所以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准。
自去年中了状元,又御封从四品侍讲,这事他们这些即便不在京都的官员都是知道的,此番见着项绍云回常州来给华家祭祖,怎么也要聚聚才是,知道他们要去华家坳,所以吩咐了跟来的家人几句,家人去才买了香烛来,一并与项绍云夫妻一同出城。
魏氏在马车里听着像是项绍云的旧时好友来,因着项绍云没有让她出去见礼,所以便安静待着,马车一路出城往华家坳去,他们两个骑马并行,说得兴起,再提起当年还年少时,尹庄带着他们叔侄三人玩遍了常州城,故地重游,总是有欢喜在心头,待到山脚下车马上不去,项绍云这才唤了魏氏出来见礼,尹庄不多看,魏氏上前来行礼他便回礼,称呼‘弟妹’,之后便与项绍云前头上山去,此去还是有些距离的,临近午时,春光正是好时候,暖暖的照在身上十分舒坦,江妈妈没上山来,守着马车在山脚下,陪嫁丫鬟书玉和书香搀扶着魏氏走他们后面,这条路经由当年做法事时修缮之后,华翁一家子时时照看,缺了垫脚的地方及时补上,上得石阶到第一个山头,往下走下坡路,行了一段之后,便可以远远看见华家祖坟了,再走过去便是夯实的泥路,平顺得很,没多会儿上了小山坳,周边的景色都在眼前,常州还算富庶,出城来有高山之下都是平坦的土地,这个山坳背面依着周边看来最高大的一座山,前面一览无遗,魏氏才与书香两个说,这景致极好,回头来寻项绍云,见他们两人并着华翁父子三人,与项家的家人一同站定,看着华家祖坟前面的一主一仆。
华翁是被当年华家祖坟被毁惊吓了好久,所以对陌生来这处地方的人十分惊觉,那一主一仆听见有人上来也转身来看。
见他们跟前已在坟前烧了纸和香烛,像是来祭祀的,华翁先上去问,抱拳行一礼,“不知客人哪里来,与老翁主家有何渊源,可是老翁主家的亲戚?”
那似主子的青年男子看着华翁满脸质疑又防备,脸上便带了笑,在场的人都有了惊艳,实在是风轻云淡出世清雅的一位男子,怎么也不像是什么歹人,项绍云与尹庄上前去,抱拳行礼,“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可是来祭祀的?”
男子这才回礼,谦谦君子,泛泛青衣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缓缓开口,“某姓华,名臣逸,从大理涞角县来,此番为了太祖公祭祀。”
他一说他姓华,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项绍云先反应过来,莫不是华家族人,又是从大理而来,他任职翰林院,是上晋朝中最得地域常识广知博览的地方,大理有五州府,州府下面有十二亭县,这涞角不知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实在生拗得很,像是第一次听说,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呢,“华兄有礼,我是京都项家邵云,此番来也是为了,曾外祖父祭祀而来,想来是亲戚了。”
尹庄也上前介绍,魏氏在人后,此时还没弄清状况项绍云自然不会让她上前来,华臣逸也知一时半会不会多热络,反正先见着熟面再说。
华臣逸带着小厮已是将华家几个祖坟都祭祀完毕,立于一旁也不走开,就看着项绍云一行祭祀,供品香烛都摆上,十几个坟头一一行礼祭拜,直到华老爷与华老太爷的坟前,项绍云吩咐家人将项詅准备的许多纸糊好的阴司用的东西烧了,魏氏一同在旁帮着倒酒上香,家人又将周边的杂草乱石清理一番,每个坟头添上新土,待弄好了已是午后了,忙着的人一心做事,待弄好了才发现华臣逸主仆竟没有离开,华翁是最想知道他们的来历的人,他们是华家的世仆,从大理一同带到常州,华家世代都在寻找族人,现在虽不能肯定这两人就是华家的族人,可华翁是希望他们就是,从大理而来,又说是给太祖公祭祀,若是旁人,怎会随口就说太祖公,自然是华家本家的人才会这样称呼,但看项绍云没有说话也就安静候着,待做完之后,家人收拾好提篮托盘,就要回了,项绍云招呼华臣逸,“华兄可是住在城里,哪家客栈,是否与我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