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浒是个稳重谨慎的人,然而在这没有办法争辩的事实面前,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没有对玉倾宇存有怀疑,可惜这病症,这病的可怕后果,他纵然心里依然存着一丝丝的怀疑,却无从开口,因为哪怕这个事实只有一层真实的可能性他也没有去豪赌的资本,只有接受的本份。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患病,大不了是一死,可是全镇的三千多人,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都有数十个,难道要一起随着他慷慨就义?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爷,您……可有解救之法……?”刘浒开口开的艰难,因为这一开口,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与玉倾宇讨价还价的资本,自能仍由玉倾宇予取予求。
可是令他失望与绝望的是,玉倾宇只是垂下眼帘,低低的一叹:“没有。”
两个字飘出玉倾宇的唇角,顿时一阵阵绝望的哭泣之声响彻整个大院,掩盖了被捆绑住,已经开始发狂的百姓野兽般的吼叫。
那么响彻,那么悲切,那么绝望,那么哀恸。
让本来还怀着一丝期待的伊水云,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更遑论是九域镇的人。
没有会质疑玉倾宇这最后充满遗憾的两个字。
因为玉倾宇没有不救助他们的理由,他们死了对玉倾宇固然没有损失,然而,玉倾宇若是救了他们,玉倾宇便可以等到很多很多,多到普天之下每一个人会不心动。所以玉倾宇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然而,这天下就连玉倾宇都说没有办法的病,还有那个敢说能治?所以,他们除了绝望以为,还能如何?
刘浒一下子就软到在椅子上,一双本来精光熠熠的眼睛顿时变得没有了焦距。九域六大家族的主事人都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伊水云看着院子里哭声一片,似乎面临着世界末日一般哀惨。抬起头看着溢出白云的阳光,觉得那么的冷,那么的冰凉。
“宇哥哥,一丝生机也没有了么?”伊水云不是怀疑玉倾宇的判断力,而是真的听到老弱妇孺凄惨的哭声而动了恻隐之心。
“也许……”玉倾宇搁了手中的手札,不确定的说了两个字,然而就这两个字却让院子里立刻静了下来,除却那些发病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样殷切的看着玉倾宇。
“也许什么?”伊水云目光一亮,紧张的问道。
玉倾宇目光含笑落在伊水云身上,笑得很温柔,恰似皎月破云而出,灼灼生辉:“若水,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也许九域之中会有解救的办法。”
“譬如?”伊水云知道玉倾宇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是心里有些底。
“譬如在九域之巅的血色曼陀罗,那本谣传为圣物的花,必然有其独特之处,而血色曼陀罗也是九域之境唯一没有危害的生灵之物。”玉倾宇唇角的笑意扩大。
然而,他的话却让九域镇的百姓们再一次绝望。血色曼陀罗九域之境却是有,先且不说要登上九域之巅所遇到的重重危险,就说血色曼陀罗前那十几丈的弱水河,便是不可跨越的存在。
那水腐蚀天下一切,两百年来已经无数人因为那花而葬身在弱水河之中,其中不乏武林宗师,密术高手。十几丈对于轻功卓越,挪移高深的大师自然不是不可能跨越,而是那弱水河毒气袅绕,没有活物可以从它们的上飞跃过去。
“血色曼陀罗?”伊水云有些错愕的看着玉倾宇,这一瞬间,有什么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让她被自己心中所想给震惊到了。
然,玉倾宇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起身,身影一闪,伊水云只觉耳边一阵疾风扫过,等到她缓过神来,院子里发病的人都已经被玉倾宇打晕,昏了过去。
玉倾宇一个潇洒的翻身,飘然落回原处,目光淡然的看着所有人:“今年不会病发的人,我已经松了绑,还被捆着的人,你们看着处置吧。”
随意的说完,玉倾宇便欲转身而去。
“王爷,你是不是真的确定血色曼陀罗能够解救我九域一族?”刘浒蓦然站起来,紧紧的看着玉倾宇的背影。
玉倾宇脚步一顿,而后转过身来,目光沉寂的回视刘浒:“本王有七层把握。”
七层,不是绝对,却是一个大过一半的期望。
刘浒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的眸光一沉:“刘某可以劳烦王爷压缓他们发病的时日么?”
玉倾宇思忖了片刻后道:“本王可以压缓半月。”
“多谢王爷!”刘浒深深的对玉倾宇一拜。
“族长想要亲自去九域之巅?”玉倾宇剑眉一扬,直戳刘浒心头的想法。
“刘某身为族长,只要有一线生机,赴汤蹈火也不能退怯!”刘浒视死如归的说着,而后眸光一闪,“更何况刘某也许便是今年就会发病之人,能用这残破的身躯造福我族百姓,死亦无憾。”
伊水云看着刘浒的眼睛,第一次觉着这双细小的眼睛,是那样的璀璨。伊水云很佩服,因为她清楚刘浒这样做不是因为他觉着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是为了用残缺的身子却换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