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玲虽然心里仍为李金凤叫屈,但帮李金凤的意志淡薄了。
“一苗露水一苗草,一层山水一层人。”人,有着自私的本质;人,有着攀龙附凤的秉性。人啊!且不说权势、钱财,往往因地位的改变,纵然你还没“变”,在他人眼中已为你描绘了新的“蓝图”。
沈心田为三位女将安排了机动快艇。
许巧珠三人到钱北大队部,听大队妇女主任说,田树勋、李忠良、沈金生几个人在供销社招待所陪陆宝林、刘水根“谈工作”,许巧珠笑着对张爱玲、女民警小吴说:
“还是男同志‘觉悟高’,谈起工作就‘废寝忘食’。我们不找他们……”
大队妇女主任听完许巧珠的话,想了一下,说:
“姑娘脸皮薄,还是去收购站好。我让云娇去叫金凤,她俩关系好。”
田云娇找了个借口,把李金凤领到收购站。李金凤见到张爱玲,轻轻叫声“嫂子”,便低下胀红的脸。许巧珠见了,忙叫田云娇回避一下。
李金凤说:“不用……云娇姐别走,反正这事大家早晚会知道。”
张爱玲敏感到事情有些出乎意外,忙说:
“金凤,要说什么话,侬先想好……”
李金凤说:“我知道。嫂子,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嫂子,他与我没有关系了。”
张爱玲面色顿时苍白,感到心里被刀戳了一下。屋里几个女人听了,似乎有些不敢认定,这是出自一个农村女子的嘴。
许巧珠很不明白,忙说:
“金凤,不要激动!事情本身就与你无关,木森的问题还在调查。金凤,我们来是落实一些情况。金凤,我们知道,木森和你……”
李金凤立刻说:“没有、没有。就是我们有什么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嫂子,你同他们说,现在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女民警小吴感到很糊涂,解释说:
“金凤,不要听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你和林木森在谈恋爱,这个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只调查,不,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李金凤还是说:“现在没有了。嫂子,现在没有了,我们没有谈恋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嫂子,不信你问云娇姐,今年除夕,云娇姐和建华哥在我家‘团年’,我阿爸是不是连祭祖都没让他参加?”
张爱玲还真有些蒙。姨夫、姨妈一直担心林木森“翅膀硬”,明明知道林木森和李金凤米已成饭,姨夫竟不让林木森祭祖?
在场的人都明白,李金凤嘴巴硬,可心里有林木森,连说林木森的名字都忌讳。小吴还是认为李金凤有顾虑,说:
“金凤,林木森的问题正在调查,很可能有出入,只要查清楚了,他回公社来还是作公社干部的。”
李金凤说:“他就是回来当公衽书记又怎样?我大字不识一担,有可能吗?嫂子,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如果他真的犯了错,你们谁也不用劝,批斗、游街我陪着,十年八年我会等他。他又遭受了冤枉,上回是阿姐的公公,说起来还隔了一层,好看的小说:。这回是我亲阿爸和亲阿姐,就是他肯回钱北,我也没脸见他……”
李金凤说完就往外走,一出门,泪水象断线的珠子yiyàng。田云娇忙跟了出去,她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走。
田云娇好后悔,真不应该去叫金凤,更不应该参与,为什么要听到这滴着血、渗透泪的话?
李金凤回头,凄婉一笑,说:“云娇姐,回去吧,我没事……”
说完,李金凤一抺泪水,出工去了。
“怎么会这样?”许巧珠困惑了。
小吴说:“这……这回去怎样交待?”
张爱玲没吭声,事情果然这样,不!事情已经成了现实。
陆宝林听到许巧珠她们来了,也搭机动快艇回去。上船一问情况,陆宝林叫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停船!不行,不行,我去同金凤说!”
张爱玲说:“不用去了。‘哀莫大于心死’,金凤真可怜!”
许巧珠叹了口气,说:“好倔强的姑娘,可惜了!”
机动快艇轮机手阿水说:
“全被她阿爸害的!这事都能编曲上茶馆了。”
张爱玲说:“什么年代了,这些‘封建残余’怎么还这样顽冥不化……”
沈心田、王宏铭听完汇报,都没作声。
从王琳自作主张,以陈书记召见为由,让林木森回城,有意拆开林木森与李金凤团聚的那一刻起,他俩已察觉了王琳的心思,也就有了心理准备。
等他们出门,沈心田说:
“回不来了。宏铭,你这个姨父还真会帮倒忙!”
王宏铭苦笑一下,说:“走一个,还会搭上一个。”
“可不。给我一支烟。”沈心田点燃烟,狠吸了两口。突然,笑着说,“你说,我们这位是走了还是被搭走了?”
王宏铭也笑了,说:“优势互补,一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