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房喝过几杯热茶。身体才算是逐渐有了那么点回暖的迹象。宇文邕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那么单纯。自然也不存在要和净明师太探讨佛理的心思。所以当即就是携了身旁的女子去大殿上香。方才进來之时他就注意过了。如果真要动手劫人。那里的位置无疑是最好的。
一炷檀香在手。那看似珠联璧合的一对人在佛前的蒲团上齐齐跪下。每一拜都好像透着无限的虔诚。但面对此情此景。长身立在殿门口的宇文宪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不知为何。他越看那个灵霄的身影就越觉得不对劲。随之而來的紧张感也是节节攀升。几乎让他快要站不住脚。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很不希望看到齐国的人出现。
不过事实证明。祈祷什么的。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边宇文邕两人才站起身來。就冷不防大殿四周十几道黑影鬼魅一般地闪现而出。不等数步开外的宇文宪有所反应。便一窝蜂地迅速向那核心地带的一男一女包围而去。
“护驾。”一声响亮悠长的呼哨自唇间逸出。眼看己方的暗卫也是如影随形地现身。宇文宪心下微安的同时手中长剑一挑。径直前往护卫宇文邕。虽说这压根就是他们安排好的一出戏。但一国之君的安危却是绝对不容有失的。难保这群劫人的不会孤注一掷。趁机对敌国的皇帝下手。
因着不想误伤无辜。宇文邕一开始就特意吩咐了净明师太等人不必跟随。是以现在这处大殿之中除了两方人马就只有他、灵霄和宇文宪三人。站在暗卫的保护圈中。九五至尊面容沉静地看着那一个个黑衣蒙面人和自己的手下打得难分难解。忽然就意识到身边的女子竟是从刚才起就沒有发出过半点声音。略带了几分讶异地侧头看她。他低沉的嗓音在一地混乱杀伐中稳稳地透了出來:“你似乎。并不是特别害怕。”在他印象中。这个叫灵霄的女人应该沒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拢在广袖中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女子像是在极力维持着面色上的平和:“皇上不就是希望我有如此表现么。”
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宇文邕的心底却是沒來由地涌上了一阵古怪的感觉。然而在敏锐地瞥见她袖口的动静之时。他倒是随即释然了。看來。这个女人也并非是全无恐惧之心。只是现在已经学会掩饰了。就这一点來说。阿常的**确实起了作用。不过方才第一回听见除清颜以外的人用那样的口气对他说话。还真是不适应得很呢。
就在这两位关键人物彼此思绪万千的时候。那边的黑衣蒙面人已经极为迅捷地突破了暗卫的重重拦阻、快要冲到宇文邕的身边。大约是救人心切。这一群人竟是全不顾及自身安危。十几个中倒有大半挂了彩。可即便如此。他们前进的脚步也是丝毫不慢。在宇文宪一个晃神的当口。其中一人居然是直接就探手抓住了他身后女子的手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一把扯到自己身边。那只露出一双黑眸在面罩之外的人回身便是一阵低吼:“人救到了。走。”言罢。也无心再与场中的人多做纠缠。身形连闪间虚晃过几个暗卫便夺路而逃。剩下的黑衣人自然也是纷纷效仿。一时之间。满殿的杀伐归于寂静。这來得诡异的一群人去得也潇洒。一场纷争从开始到消弭不过短短瞬间。快得像是迷离恍惚间的错觉。
宇文宪挥手斥退暗卫。俊朗的眉眼之间却暗藏着几乎无法掩饰的晦暗。虽然暗卫们因为事前的吩咐都有放水的迹象。就连他刚才的走神也是故意为之。但那领头劫走灵霄之人的武功。貌似高强得有些离谱了啊。扪心自问。以那人刚刚显露出的武功身法。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之下。就算是自己全力出击。恐怕都不一定能把他真正留下。这高长恭的手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何他从头至尾都沒有听说过半点风声。
转头看向宇文邕。他刚想开口问询。却见那立在原地的男人一身的气息都冷得像冰。皓美如月的脸孔阴沉不定。只那一双眼死死地盯住那一大群人离开的方向。沒有片刻的转移。看起來着实怪异。
“四哥。你怎么了。”完全沒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宇文宪赶忙走近几步。心中那点不对劲的念头却是愈发地扩大了。按理來说。事情的发展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四哥应该高兴才对。为何……
“高长恭……”咬牙切齿地吐出那个名字。宇文邕放在身侧的双手都已紧握成拳:“那个带头劫走灵霄的黑衣蒙面人。是高长恭。”他怎么会认错呢。那双仿佛刻入脑海中的幽黑眸子。那双即便是在睡梦中都让他不得安稳的眼睛。
该死的。他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人。而周国的探子居然沒有一个知道他已经來到了长安。好。好你个高长恭。你当真以为我周国无人可以奈何你了么。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稍稍愣怔了一下。因为那人的身份。宇文宪面上的阴云倒是散去了不少。如果那人是高长恭的话。那他之前所想的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还好。还好齐国阵营里沒有又突然多出一个什么人來。否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日后能否有信心与齐国的将帅一拼高下。
“传令暗卫和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