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晓清颜已经在赶來的路上。定阳城下。长恭和宇文宪的打斗还在持续进行着。
虽说长恭武艺惊人。且气势如龙。但宇文宪摆明了也非等闲之辈。尽管在不间断的摩擦中吃了一些小亏。可他还是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衡。一时之间你來我往。长枪和利剑相碰。难分难解。势均力敌。
而随着两方主帅的交手愈发呈现白热化趋势。原本仅用仇恨目光对峙的周齐两军也是再按捺不住。在冲天的呐喊声中便纵身上前。于纷飞的刀光剑影里战作一团。每一次寒光凛冽过后。都势必带起温热的鲜红四溅。浸染脚下的每一寸黄土。
战鼓声声。就好像是死神招魂的号角。音不歇。战不止。杀戮无休。整个定阳城外于此时彻底变为了修罗地狱。但见红与黑的两色人影交织。血肉横飞。招招致命。沒有暗藏心机的话语。沒有无迹可寻的阴谋。有的。仅仅只是出于人性本能的求生欲。你死。我活。弱肉。强食。
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宇文邕居高临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连半点异样的情绪都沒有。恍若从一开始就是在看一场置身事外的戏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宇文护压迫下苦苦隐忍活命的少年了。一个人的生与死。已经再无法牵动他心境的变化。更何况是这些本就为了战争而存在的士兵。
头也不回。他只是淡淡地冲身后才刚回來复命的副将道:“时间差不多了。下去开城门吧。”否则。齐国的这十万大军就要攻到城门口了。距离太近可不是美事。
“是。属下遵旨。”一抱拳。那副将一路小跑着就下去了。脸面之上竟带了些许跃跃欲试。再不复先前看见长恭之时的怯懦。
而与此同时。仿佛是有所感应一般。正和宇文宪火拼着的长恭不经意地抬头瞥了宇文邕一眼。似是颇有些疑惑的模样。然而还不待他将这种情绪表达出來。他就注意到一直紧闭的定阳城城门居然在这个时候大肆开启了。接连不断的黑甲军涌出來。领头之人。赫然正是情报中本该镇守在柏谷的达奚武。
震惊之下。长恭手中猛地发力。竟是生生将宇文宪的剑给挑飞了去。战势在瞬间便发生了变化。宇文宪忽然就落得只剩下拼命躲闪的狼狈下场。
“哈哈。久不见兰陵王。果然是骁勇不减当年啊。”一阵粗犷的大笑适时地闯进这处战圈。却是达奚武挺马赶了过來。替宇文宪挡住长恭的迅猛一枪。他一双虎目紧紧锁定眼前戴着面具的年轻将领。说出來的话却很难不叫人为他感到羞愧:“本将和齐王殿下就一起來会会你。看看传说中的战神是否真的所向披靡。”
眼神中的不屑和蔑视毫不遮掩。长恭的声音也是沉地几乎可以凝出冰來:“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指指点点。”说罢。手中长枪一转。恍如苍龙出海。在须臾之间便划出道道银弧。令人在眼花缭乱的同时应接不暇。完全沒有反击的可能。
达奚武的功夫本就不及宇文宪。而后者又偏在此时失了称手的兵器。只得随便夺了身旁小兵的一柄大刀应急。这般忙乱之下。以二敌一竟然也是沒有从长恭手上讨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还落了下乘。当真是叫宇文宪咬碎了一口钢牙。
既无须像他们那样疲于奔命地应付。稳占胜场的长恭自然就有了思考的时间。透过轻便的玄铁面具。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只在周围一遍扫过。长恭的心就忍不住往下沉了沉。
刚才达奚武带出城的人马差不多已经是他大军数量的一半。原本倒向他们这边的局面霎时就被逆转而过。再打下去。战事胶着事小。攻城的先机尽失却是真的。而且。就这点暂且不提。达奚武不该出现在这里是千真万确。而此时他活生生立于自己面前。那段韶前往偷袭的对象又是谁呢。难道说……
下意识地抬头打量了一下宇文邕。长恭却恰好撞进了他满是戏谑和嘲弄的眼底。更见他半启了唇。冷冷一笑出声。看嘴形传达出的意思直白无比。莫名地令人不安:“高长恭。你逃不了了。”
脑海中似是有一道白光猛然袭过。不及多想。长恭一枪横扫。远远隔开身边两人便是直接厉喝出声:“鸣金收兵。撤退。”
运足了气力的一声狂吼。即便是如斯喧嚣的战场也遮挡不住它的传播。当下便有就近的传令兵接受到命令并迅速执行。很快。齐国的十万大军队形回缩。匆忙却丝毫不乱地就要集结撤退。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在他们即将要撤离的方向。忽然又是乌压压的大军压上。数量几可与达奚武的相媲美。更兼为首那一人冷着一张威严的国字脸高踞马上。却是周国第一大将韦孝宽。
被包围了。他们居然是被周国前后夹击了。
所有的齐国军士在顷刻之间醒悟过來。霎时就有些慌张。好在此次的主帅是从败绩的兰陵王爷。这多少又让他们有些定心。因此。仅仅只是躁动了片刻。整个队伍又在读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将期望的视线投向那个于万军之中仍旧惹眼无比的男子。等着他作出决定。带着他们逆转一切。亦或者。走向死亡。
眼看心头隐约的感觉彻底应验。长恭在这一刻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