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倒让正沉浸在彼此思绪中的清颜和长恭骇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却是孝珩。
“有这等好酒好景也不知道唤我同享。长恭。你和清颜可是越來越不厚道了。”身披黑色的裘皮大衣。孝珩缓步走近。待看清亭中围坐暖炉饮酒的二人之时。不由轻笑着调侃出声。
“二哥好兴致。这样的天气还愿意出门。”挪过一个位置。清颜一边招呼挽秋再拿一个杯盏。一边笑着回应他的话。
“孝琬在自己院里陪着娇妻稚儿。我怎么好打扰。想起你们院里的红梅该开了。索性就过來看看。不想却撞见了这么一幕。”在清颜放好的厚实皮毛软垫上坐好。孝珩接过挽秋递來的斟满酒的杯盏。语气幽怨:“唉。可怜我这孤家寡人啊。”
“二哥说笑了。我和颜儿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笑着与他对饮一杯。长恭显然沒有忘记他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二哥如此说法。想必是知道点什么了。”
“呵呵。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家伙啊。”放下杯盏。孝珩也沒有多过卖弄。直接便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书信:“看看吧。这是恒伽刚刚派人送來的。说是斛律须达自突厥边境紧急传回。让我们早作准备。想必不日皇上那里就该收到正式公文了。”
两人一目十行地扫完信笺。面色却是逐渐变得凝重了起來:“木杆可汗调集了各部精兵。还派人去了周国。”
“沒错。”敛了笑意。同样是满脸沉重地点了点头。孝珩沉吟着开口:“突厥和周国在之前就有联手攻齐的迹象。因着宇文护母亲一事倒是耽搁了下來。而今这番动作算是在情理之中。只不知宇文护会如何决断。”是守约和齐国和平共处还是毁约与突厥联手。似乎。全只在宇文护的一念之间了啊。至于那素來静默无声的周国皇帝。倒是不在考虑之列。
“这样的话就当真是有些棘手了啊。”放下信笺。长恭陷入了沉思。逐渐盘算起周国和突厥联手可能采取的方式。早作防备总比打个措手不及要好得多。
“如果真要开战。规模波及三国。只怕皇上就要派你出战了。”再沒了心思饮酒。清颜看向长恭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这大抵。就是邙山大捷的起源了。这一战。她的丈夫。眼前的这个男子。将会彻底绽放出属于他的光芒。历史也会因为他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仗。会让世人全都明白。战神高长恭。当之无愧。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跃跃欲试呢。”看着那样的眼神。孝珩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满眼警惕地望向清颜:“如若开战。你不会也要参加吧。”
“怎么会呢。二哥你想太多了。”状似莫名地侧头看了看孝珩。清颜心中却是不经意地一动。如果可行的话。她还真想见识一下这史上著名的一战。毕竟。在家等候的日子太过煎熬。她不想一受再受。
“那就好。”这才放下一颗心。孝珩重又喝了一口酒。面色再度变得悠然起來:“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战还未开始。我们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啊。”
“二哥说得对。”心下思量已定。清颜也是轻松了一口气。当下仰头干下杯中之酒。精致如玉的面容之上便晕染过一抹诱人的绯红。宛若雪地落梅。红白相加。无端地惑人心神。
“清雅果然爽快。”紧跟着一饮而尽。孝珩被她的豪气感染。当即也是有些狂放地笑出声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夕是何夕。來。干杯。”
“干杯。”长恭和清颜笑着应声。三个杯盏顿时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鸣响。和着笑声在漫天飞雪中传得很远。
酒香醉人。梅香清幽。红梅白雪。交相辉映。在这方天地之下。似乎外界的一切纷争都已飘然远去。只要内心澄澈。人间何处都可成极乐仙境。
饮罢飞雪。茫然又一年岁。此情此景。斯人相伴。纵然前方刀山火海、万剑嶙峋。又怎挡得住人心的一往无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