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双深沉的眸子,关秀秀一惊,很少见人如此肆无忌惮的眼神。
正常讲,陌生人第一次见面时,若是视线对上,都会下意识的挪开,偏偏这人一双眼如鹰隼,盯着人如同看到猎物,满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狂妄。
关秀秀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那人的打扮,一身锦袍,外罩盔甲,身披大麾,她的视线何其毒辣,那大麾,分明是火红色的狐狸皮毛拼凑而成的。
难在数张皮子颜色一致,整个大麾浑然一体,如同一张皮子做成。
要想凑齐这么一个披风。没有滔天的权势根本做不到。
再加上柳副将那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配合着这人的年纪,眼前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燕王朱棣!
关秀秀心中震动,面上却丝毫不显,反倒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向着柳副将靠近,盈盈一拜:“柳将军怎有空来寒舍了?”
柳副将瞥了一旁坐着的燕王,见这位殿下端坐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开口的**,不得不再次开口道:“我和上官路过,天寒地冻,想要叨扰一顿热饭食,不知道方便不?”
关秀秀暗道侥幸,自己没有一口点破燕王身份看来是赌对了,她巧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家中困乏。没什么拿的出手的饭菜,还请柳副将见谅了。”
柳副将慌忙摆手,“哪里哪里。”
他把心情抑郁的燕王引来,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只盼着叨扰片刻,赶紧启程。
关秀秀转头看到了父母和哥哥俱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又带了些许畏惧,知晓是燕王威势摄住了他们,心中暗叹,笑嘻嘻的吩咐道:“哥哥,你去给客人们冲壶热茶,爹爹烧火,我帮姆妈做饭。”
三言两语把一家人都安排上了,关家三口如蒙大赦,依然大气也不敢出。蹑手蹑脚的出了堂屋。进了灶房,才齐齐的喘了口大气。
吴氏拉住了关秀秀的手,悄声道:“哎呀,柳副将身旁那人是做什么的?可吓死人了。”
关秀秀唇角泛笑。故意大声道:“柳副将不是说了嘛,那是他的上官,咱们好生做顿热饭食也就是了!”
屋中,柳副将只觉得靴子上沾的积雪都化掉了,一双脚凉冰冰的,似乎有无数阴风从身侧传来。
他偷着打量了燕王一眼,却不妨朱棣也恰好看来,顿时一惊,朱棣的眉头皱紧,又缓缓舒展:“在这等地方,生的这样的人品,倒也称的上才女的名头了。”
那少女不过十一二岁,连她的父母兄长都在自己面前吓得噤声,她却谈笑自如,单凭这份胆量,就值得他高看一眼了。
可惜关秀秀没有听到,不然只怕要笑出声来,能得到朱明两代帝皇的同样评价,她也算是厉害得紧了。
灶房里,关家爹爹架起了火,吴氏看着仅剩的几棵白菜,皱眉道:“这要做什么呢?”
犹豫了一下,她看向小女儿:“要不杀一只鸡?”
只是实在不舍,现在吃不上肉,这几只鸡每天下两只蛋,正好给家人补身体。
关秀秀却想起一事来,那还是和世子朱高炽同行的时候,闲极无聊,朱高炽讲了许多趣事与她,其中有一桩是关于太祖皇帝的。
太祖皇帝发于微时,某日里饥寒交迫,一老妇怜他可怜,做了一锅珍珠翡翠白玉汤,太祖吃了以后念念不忘,登基后再次品尝,却没有当年的美味。
老妇笑道,“那是因为皇上当时饿着呢,饿了,吃什么都香。”
太祖皇帝如同醍醐灌顶,自此便叫宫中常常做这道菜,为的是忆苦思甜,不忘根本。
关秀秀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被世子殿下的描述勾的馋虫都出来,流了满口的口水,追问他何谓珍珠翡翠白玉汤,世子笑的满车打滚,最后捂住肚子告诉她,不过是白菜豆腐汤,泡了剩米饭!
关秀秀眼皮垂下,心中已有了决定,她看向吴氏,问道:“姆妈,我记得晚间吃饭还剩下些碎豆腐?”
吴氏愣住,半晌点了点头,“难道你要把剩菜端上去给那贵人吃?”
关秀秀抿嘴一笑:“不但是剩菜,还要把剩饭也加上。”
家里自然没有精米了的,就是糙米,也是一家人推开让去,谁都不舍得吃,最后剩下的半碗,若是早上添了热水和菜叶,煮成一锅糊糊,却是够一家人早饭的了。
幸好郭家上午送来两块豆腐,那是村里人自磨的,为的是感谢郭家帮忙照看孩子。
说起来,郭家倒是村里现在最不愁吃穿的人家了,郭家现在就一学堂,那些孩童的父母出不起束脩,又过意不去。便把自家的口粮剩下一份,送到郭家去。
郭浩儒也不拘什么鸡鸭鱼肉,又或者青菜豆腐,来者不拒,一律笑吟吟的接了。
若是有好吃好喝,李氏总叫郭志彬给关家送上一份,说起来,现在倒是关家欠了郭家天大的人情了。
关秀秀挽起袖子。亲自动手,把那一碟子碎豆腐都下到了锅里,又把白菜叶子洗净了,撕碎了,丢入锅中,最后则是剩下的半碗糙米,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