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居外院,一名玄色衣衫的男子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墨冠上,反射出冰寒的光芒,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一双凤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悬于天际的月亮。
“主上。”身后传来泉之恭敬的声音。
他身形有些不稳,却仍是淡淡问道:“何事?”
泉之蹙了蹙眉,觉得今日主子有些不正常,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易子越左手紧紧抚着胸口,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上。
“主上!”泉之惊惶地喊道,即刻上前去扶住他,却看见他嘴角一抹艳红的鲜血,眉头紧蹙,似是极其痛苦,然而表情却仍旧是平常的那副风轻云淡。
“主子……”泉之张了张嘴,似是被易子越这副模样给震慑住了,他不是没有见过主子这样的表情,只是……那样灰暗的日子久远得几乎让他以为是前世了,自从跟在小姐身边,主子虽说仍旧是冷淡薄情,却也再没出现过这种每每让他坠入噩梦的表情,怎么今日……
“无碍。”缓缓站起身,易子越从怀中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将嘴角的鲜血轻轻拭去,待到泉之再看他时,他已恢复了平日的那副表情,淡然如风,清雅似梅,眼中漆黑如一片死水。
“你明日便带星隐骑的十分之一兵力去南越,一是探听南越四皇子和西域的仗打得如何了,二是……”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将霍心柔杀了。”
“主上?!”泉之似是不敢相信:“这……”
易子越淡淡瞟他一眼:“尽你所能。”
泉之低下头:“属下遵命。”
虽说星隐骑是小姐多年的心血,实力自然是不必说,然而虽然西域实力较弱,可毕竟也是有王牌的,再说心柔公主这些年为了西域四处奔劳,如今虽说南越在和西域开战,可南越的那位世子可是和心柔公主有不少年的交情,若要杀霍心柔,必定要和世子殿下的兵力有所冲突,这……世子殿下那般的人,怕是和小姐不分伯仲。
泉之暗叹了口气,看来,这谁胜谁败,还真是难说,主子既然如此说,那就是按着小姐的意思来了,毕竟他们和世子殿下的实力,小姐最是清楚的。
“你退下吧。”易子越轻轻道,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的空灵,泉之抬头,见他整个人隐于夜色中,似是要与夜色的黑暗融为一体,心里不禁为自家主子担心。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道:“属下告退。”
泉之走后,易子越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如玉的指尖滑过手帕上艳红刺目的血迹,他漆黑的眼眸中一片幽深暗沉。
又过了许久,久到深秋的寒霜沾湿了漆黑的衣角,身后传来一声慵懒的话语:“你准备站在那儿过年吗?”
易子越身体猛地一僵,似是不敢置信地缓缓回过头,只见那白衣素颜,光华淡淡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夜色中,似是才沐浴过的原因,她的脸颊不同于平日的如雪似玉,而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好似亮白的珍珠衬着粉色的珍贝一样瑰丽炫目,周身是暗到极致的黑夜,可她雪白的衣角却淡淡勾起似是要将黑夜划开似的弧度。
一瞬间,他说不出一句话。
易江山扫了眼他沾湿的衣角,最后将目光定在他手中的帕子上,轻轻蹙了蹙眉。
眸中闪过一丝光华,她还是缓缓开口道:“你体内的蛊毒还未解,不宜受寒,夜深露重,还是快些歇息吧。”
说完不再看易子越一眼,径直走进了落云居。
盯着那悠然而去的白色身影,易子越眼中闪过一抹轻暖,嘴角扯开一抹淡淡的弧度,好似要将夜色无尽的黑暗照亮似的光华灿灿。
泉之见之不由惊艳了一下,只觉得主子这笑似是要将所有的珍宝都比下去似的,他……他何时看见主子如此笑过?!
他三岁就跟着主子,从来没见主子如此风华灼人,尤其是跟着小姐之后,主子更是收敛气息,果然是只有小姐才能让主子如此,心底暗叹一句,可惜小姐……未必就有这份心。
笑了许久,易子越渐渐收敛了笑意,他好像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如此笑过,原来开心的感觉是这样的……
微微抚了抚胸口,只觉得刚刚的疼痛减缓了大半,心口空空的地方好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满是温暖轻柔,静静感觉了半晌,他又笑了起来,眸中似有子夜的寒星在闪烁。
泉之不由又是一阵惊诧,他不是做梦吧,主子一个人,大半夜的,对着落云居的大门,跟个傻子一样,一个劲儿地笑……
又叹了口气,反正主子是中了小姐的魔怔了……
南越世子府
“主子,这是西域的战报。”疾风双手将一个似是奏折的本子递给正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的月白色锦服男子道。
那男子笔下不停,并未抬头,只是淡淡道:“先放这儿吧,若无其他事可以退下了。”
疾风恭敬道:“属下遵命。”接着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踪影。
屋内霎时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烛火噼啪的声音,又过了半晌,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