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也不能这么告诉自己的父母。父母如今年事已高,孝顺的她如何能够伤他们的心?每次回家,当父母问及此事时,她也只是含混应付,不做决定,不说分,也不说结婚。她在等,到底是在等父母改变心意,还是在等她爱的他做一个大胆的决定,也许她也不知道吧。就这么一直拖着,不妥协,也不做太大的反抗,就这倔强的和所有人冷战着。
她曾不止一次的将这种纠结的心理告诉他的师兄孔喃,而且只告诉他一个人。她相信他!一个对爱情理解到放弃荣华,甘背反叛之罪的人有什么理由可以不被信任呢?孔喃除了在爱情上多有忧伤之外,其余的事情他总能嬉笑面对。所以,她想问师兄自己该怎么做?可惜师兄除了蜻蜓点水般以玩笑的方式说过支持之外,其余的想法都和父母相差无几。他也不反对门第之见。其实,她知道,并不是师兄不反对,只是他无法与整个世俗对抗。
时间最会做的事情不是驱使你慢慢变老,而是逼着你到了某种境地之后不得不做出一种非人所愿的选择。
袁媛在纠结的生活中度过了一段可能是甜蜜的二人世界。可惜,到了某种年龄,你不想去考虑的东西就会逼着你去考虑。你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会逼着你失去。袁媛最终失去了他!就像师兄孔喃说的那样,世俗是一种人人反感,却又一代又一代的传承的东西,它的错,是我们年轻的想法,它的对,是我们年老的积累和参悟。你反抗不了,因为反抗的结果只会更惨烈。
在父母和师父的逼迫下,她失去了他。他被逐出了“宜佳怡”,也被逐出了“葛国”,更被逐出了她所能寻找到的任何地方。知道失去他的时间,是一个瓢泼的雨夜。那晚,她穿着单薄的冲进雨中。她没有嚎啕,没有哭泣,只是在雨中奔跑。就像她这么些年倔强的坚持不说分手一样,她也不说停下。她想,就让这雨浇走她的所有吧,浇走她的身体,浇走她的灵魂,浇走她那颗冰死的心。
雨越下越大,夜越来越深。当痛苦的抉择和滂沱的大雨交织在一起,当在坚持和倔强下死去的心和狰狞的夜色面面相对,前者总显得没有后者那么可怕。尽管前者的心理伤害无可预料,可后者可以直接摧毁你赖以存活的躯体。疯狂的奔跑之后,袁媛倒下了。疲乏、虚弱、无助、痛苦等等一切生理的心理的症状一起出现,齐压在这个较弱却偏偏倔强要强的女子身上。然后她倒下了,在大雨的灌淋中倒下了。
等师兄找到她时,她早已经浑身湿透,昏迷中蜷缩着曲线毕露的身体瑟瑟颤抖。孔喃把她抱回了沙随家,回来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说些胡话。
就在她高烧昏迷中乱说胡话时,她仿佛在梦境中遇到了孔喃。准确来说,是天魂!天魂告诉她,人生无常,深情难定,凡事都终究敌不过岁月无情、世俗无义,也许到最后你所执着的,你终将放弃,你所固执的,你终将看淡。事如是,情亦如是。万物莫不如此。她问孔喃,既然万物如此,我们又为何而活?
孔喃答道:“万物如是,人亦如此。追问为何而活,也是执着,也是固执。活着本身就是活着,没有意义。”
“活着本身就是活着,没有意义。”袁媛昏迷中口齿不清晰的念着这句话问道:“既然活着没有意义,不如死去算了。”
“死也是执着!你活、你死不应有自己决定,自己决定生死便是执着。看不透,只能永堕轮回,世世为生、死、情、事所累。如今世事注定,你不若不管生死,不问情事,随我自由行世、行时,如此可好?”
“如何不管生死、不问情事?如何自由行世、行时?”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孔喃一句一顿道。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袁媛默念了一遍,忽然混沌的眼神陡然清亮,历数过往,如梦幻泡影都做烟散云消。心中一切爱恨,一切情事瞬间虚无静清。花开花落,情现情匿,万物忽隐忽现,都如一只车辕滚动,来回重复,遍遍轮回。“我懂了!”袁媛坦然一笑道,“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刚说完,那天魂倏然而逝,留了一句“受此顿悟,他日当有自由行世、行时之能,而今快快回到你的时空去吧”。
袁媛看到孔喃突然无影无踪,心中一急,猛地惊醒,睁眼一看孔喃和凌缈就守在她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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