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胡大妮奔着自己走过来,刘大鹏扔掉手中的烟,站了起来,礼貌地打一声招呼:“大妮来了。”
“大妮是你叫的吗?”
“那该叫啥?”
“叫姐呗。”
“别扯了,咱俩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咋还得那么客气?别扭死了。”
胡大妮心头一荡,竟有一丝暖暖的激动,但却装出一幅平静的表情来,奚落道:“大鹏,你说你这人,腰包里的钱都鼓得盛不下了,咋还惦记着这几粒麦子呢?值得你拖泥带水的受这份罪吗?你也不怕别人家说你财奴。”
大鹏憨憨一笑,说:“大妮,你不会也那么俗气吧?有钱就有一切了吗?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人家古人不是说了嘛,人是土捏的,压根儿就不能离开土,更不用说庄户人了,命中就是跟土打交道的,离了土就等于断了没了根基,能好得了?”
“不服气不行啊,你刘大鹏就是厉害,懂得多,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真不简单!”
“有啥不简单的?顺着天意干自己的事儿就是了,你说是不是呢?大妮子。”刘大鹏望着胡大妮的脸说。
胡大妮觉得刘大鹏的眼睛里很规矩,也很干净,不像一般的男人那么样贼眉鼠眼的,更不像大多数有钱人的目光那样猥琐肮脏,那些眼光都是绿的,像饿极了的狼,恨不得立马把女人摁倒在地上,扒光了人家的衣裳,然后直接就把好事给办成了。
见胡大妮发呆,刘大鹏问道:“大妮,你这是来干嘛呢?”
“哦,”胡大妮回过神来,说,“听说地里旱了,过来看一下麦子,还真是干得不行了。”
“是啊,要是再有三五天不下雨怕这麦子就白搭了,连种都扔了。”刘大鹏漠然说道。
“谁说不是呢,还指望着一年的口粮呢。”胡大妮说完叹了一口气。
刘大鹏站在胡大妮跟前想了想,然后说:“嫂子你用不着犯愁,等我浇完了这块,我就把管子接到你家的田里去,就那么点地,保证给你灌透了。”
胡大妮没想到刘大鹏会主动提出来给自己浇地,抑制不住激动起来,嘴上客套着:“那怎么好意思呢,你可是个大忙人,不好耽误你时间的。”
“好了,跟我还客气个啥,咱们谁跟谁呀,打小就黏在一块儿,长大了反而生分了。”说完咧嘴笑着,样子很天真。
“那好吧,你给我浇地可以,我付钱给你。”
“啥钱不钱的,你把我看成啥人了?”
“一码归一码嘛,要不然我不用你浇,另找别人家的机器吧。”
刘大鹏一脸真诚望着胡大妮,说:“你看你,真是见外了,如果不是凑巧挨墒种地,我也就不会单独去给你们家浇地了,这不凑巧嘛。”
“说好了,你给我浇地,我付钱,说定了。”
“好了好了,何必算那么清楚呢,等收了麦子再说吧。”
“那也中。”
“你忙就去忙吧,我一会儿就把水管子给拉过去。”
“那我等等吧,一会儿帮你搭把手。”
刘大鹏不再说话,走过去,抱起了机器旁的水管子,一圈圈地散开来,边散边朝着胡大妮家的麦田走去。
胡大妮赶忙跑过去,伸手就抢刘大鹏手上的水管子,嘴上说着:“别,别,我来,我来……”
刘大鹏推让起来:“还是我来吧,我来吧,你一个女人家,就别脏那个手了。”
谁知胡大妮一把没抓牢,再加上刘大鹏的用劲一甩,竟身子一斜,失脚栽到了旁边的矮堤下,四仰八叉躺在了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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