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梢依旧清冷,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却是淡淡的暖意,与小李小瓜一般,待我既不是很热情,也不是很冷淡,一种舒适的温度。
她走到阑干处,陪着我一起看楼下的百花掀浪。
“花灯一个人放,也只是寂寞。”
“今夜难得第一次如此清闲地聊天。”她小心别开脸颊边的一缕发丝说道。
“恩。”
明明是同一屋檐下,却总是因忙着各自的事,忽略了彼此的交流,我看她略显疲惫的脸,忽地来了思绪:“你欠主人的,大概也早已还清了吧。”
记起当初我想逃脱叶上欢与韩真璟的手掌心时,她说过的一番话,言外之意,为何她还要如此不辞辛苦、死心塌地跟着。
她微微笑着,仰头,“还不清了。我一直都是接受主人给的恩惠,若没有他的庇护,我早就真正沦落红尘。”
“啊?”
“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何为了主人呆在百花楼里五年之久。”她摇头,“其实一开始我便是被卖到百花楼里的妓女,正巧一日一位达官贵人约我在画舫游湖,在船上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从,他便对我拳打脚踢,是主人救了我。”
“主人让你继续潜伏在百花楼里?”
她又摇头,“是我知道他需要在云城有探子,是我自愿留在百花楼里。我的功夫也是他让人教的我,为了我不再受别人欺负。”
我问:“你,有对他动过心吗?”
她噗嗤一笑,“没有。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爱上我,我又为何要对他动心呢?我待主人,如同自己的再生父母。”
那我岂不是太没有自觉了,竟然还有念想爱上这个男人。
“你不用疑惑为何主人会对你如此特殊,缘分这东西,说不清。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主人待你特别。”她眨眼,“那时候你的表演,主人亲到楼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那是因为我的表演过于独特吧。
“看着你,并非看着你的表演,之后……”她忽然停下,侧头,半眯着眼,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停顿片刻,笑了,“阁主,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一步了。”
说罢翩然从阑干上跳下去。
这什么情况,离开就离开呗,为啥非得跳楼啊,好好的有路不走,才这么想着,楼梯处走上来一个人。
乌云遮天,似纱似雾。
光影里,韩真璟察觉到廊子有人,抬眸,一刹那,万紫嫣红。
我站在原地,小小地惊讶:“主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应该正陪着常子衿逛着皇城,不厌其烦地听着常子衿跟他说的话么?
他走近,双手垫在栏杆处,“外头有些吵闹。”
吵?就因为这个理由?某种情况下,那我岂不是更吵?“你不也说我吵。”
“我何时说过?”
“就那时临风县的小黑屋里,你还说我喋喋不休。”
他想了想,“你确定那不是你自己臆造出来的。”
我回想了下,似乎他真没说过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把我的心理话给暴露了!还在斟酌着怎么糊弄过去,他自然地拉我走进房内,“我肚子饿了,听暗香说飞来阁有许多奇思妙想的美食,你替我做几道。”
就好像工作回来的丈夫向妻子撒娇一般,没有任何不妥。
我自然是高兴,可如今已是家家户户熄灯睡觉的时辰,“我的好主人,现在很晚了。”
他松开我的手,坐到桌前,“你不乐意?”
问得如此随意,可我怎么总感觉这是面带笑容的威胁,我马上摇头:“我怎可能不乐意嘛。”
偷偷看他的表情,面色沉静,一脸坦荡。
这肯定是个借口,如今已经夜深,还找借口留在这,不是托词是啥。等会儿吃饱了就说‘太晚了,我就不走了’之类的,顺理成章留宿,飞来阁后阁只有我这一处可睡,顺理成章睡在一块儿。
睡在一块儿难免会有肌肤的碰撞接触,经过摩擦又会产生热,欲火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燃烧,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就演变为一夜风流了。
我是现代熏陶的女人,婚前性行为那是看得挺开的,只是韩真璟的战术实在蹩脚了点。
我不大认可地摇了摇头。
你站在这儿已经点头摇头很久,可是又想什么?
我回神,猛地摇头,“我没想什么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
此地无银三百两后便匆匆出了房,跑到楼下的厨房噼里啪啦捣鼓起来。
然后……
房内,两个人,一张桌,两碟菜,两双眼。
他扫了眼桌上陈列的两道黑白配,迟迟不动筷子。
“这就是飞来阁的招牌菜?”问得甚是怀疑。
那道黑的菜是被我没控制好火候而灰飞烟灭的宫保鸡丁,那道白的菜是由于糊成一团见不到原型的藕粉猪蹄。
“主人,我已经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