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去吧,阿琬。”成子期见她崩溃流泪,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声温柔道:“他现在需要你。”
慕容琬用手捂住眼睛,半晌才哽咽着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成子期微微蹙眉,“情况看起来不是太好。”顿了顿,他才轻叹了一声,“林公子似乎记不起从前的事了,连他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慕容琬愕然,眼角尚挂着泪珠,却已经无从理会,只看着他怔怔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在一处断崖旁找到他的。”成子期说着这话,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筋脉尽断,与死人没什么差别。”
慕容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睑一颤,泪珠又颤颤巍巍的滚落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焦急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便将他带回了西陆,”说到这里,他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温柔的看向她,“阿琬,你应该知道的,林公子的师傅于东临国主有救命之恩。”
“凤老先生……”慕容琬喃喃,“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自从得知林青裴的消息以后,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第二日更是只字未留便不告而别了。慕容琬是了解这位师傅的,从来追求的都是闲云野鹤的生活,四面高墙的皇宫又怎么可能留住他的脚步呢,所以,她便也由得他去了。
成子期看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抵着唇角略略轻咳了一声,然后告诉她,“凤老先生如今也在东临。”
“真的?”她眸子一亮,抓着他的五指猛然收紧。
成子期含笑点头,“所以,阿琬,你该跟我回去。”
“可是,”慕容琬有些迟疑,她现在脑子有些乱,在知晓林青裴没有死的消息时她是欣喜若狂的,可等稍稍冷静下来,她便疑惑重重了。
所以,她定定的看着成子期,一字一句的问:“你为什么要带兵攻打秦国?”
成子期沉默了一瞬,那沉默就好像突然沉寂了的湖水,表面无波,却不知内里是否暗流汹涌。
慕容琬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依旧定定的瞧着他。
少顷,成子期突地一笑,笑容略带些苦涩,他说:“阿琬,如果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以为我如今能见到你?”
“什么意思?”慕容琬不解,但凡是关于林青裴的消息,只要他说出来便没有任何被阻挡的理由。
成子期眸色深深,半晌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如今你们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皇上又怎么会让这样的平静出现任何裂痕呢,所以,身为最大变数的林青裴,自然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你胡说!”慕容琬手一颤,却是下意识的反驳了他。
可成子期笑的那样胜券在握,让她原本坚定的心陡然颤动了一下。
“你看,阿琬,”他说着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却被她一偏头给躲开了,于是,他眸子里的光越发幽深了,“其实连你也是相信我的吧,不然,断崖之下,为何是我们先发现了林青裴?”
慕容琬瞳仁微睁,近乎哀求的看着他,“你别说了!”
“为何不让我说完呢?阿琬。”成子期笑的越发的灿烂,心情好的仿佛自己此时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我们发现林青裴的时候,应该是你们回宫的第六日了吧,这六日里,就算是将整座山头翻遍,他萧绝也应该,哪怕是找到林公子的尸首呢?”
“那是因为你们在他找到之前便将阿裴带了出去。”
“呵,”成子期不置可否的笑笑,“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阿琬,林公子若是醒来知道了这一切,怕是要伤心了。”
那样不顾一切的深爱,到头来却差点害了自己的性命,饶是林青裴如何潇洒卓然,风光霁月,大抵也是无法接受的吧。
“你胡说……胡说……”慕容琬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拼命的摇头,头上的珠翠跟着凌乱的晃动,然后互相碰撞着发出尖锐的响声。
她突然怔了一下,然后痛苦的弯下了腰。
成子期面色一变,忙上前搀住她,一边痛声惊呼,“阿琬,你怎么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宫娥听见声响,惊慌失措的跑进来,看见这般情况自然是吓的花容失色。
“皇后,皇后……”
最后还是成子期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目眦欲裂的怒喝,“快叫太医!”
于是,那个小宫娥又恍然大悟般的奔出殿门,急慌慌的寻太医去了。
幸而交泰殿离太医署并不是很远,太医署令匆匆赶到,忙悬线诊脉,花白的胡子还跟着气喘的幅度一颤一颤的。
只是,当他的手指按上红线时,那胡子便是剧烈一抖,接着便欢天喜地的跪下身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慕容琬侧眸,便听太医署令欢喜的声音接着说:“娘娘这是喜脉啊!”说罢,便要着人去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