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着地的苏清歌趴在地上,嘴角轻轻弯出弧度。
楚惊寒到时,苏清歌已经被人抬到了原先那间房里躺好。她双目紧闭,口中似下意识喃喃地唤着娘,娘,好怕……
“主人,这就是那苏清歌了。”李门主毕恭毕敬地躬身拱手,他是门主,不用行大礼,而伍千忆已然规规矩矩俯身跪地,头低低伏着,目光只瞧着地面,大气也未敢出。
“才十二,瞅着是小了点儿,不过,来日方长……”楚惊寒走出门,眉眼皆染了笑意。那苏以宁定然想不到,他最疼爱的女儿,会落到他仇人的手里。还别说,这丫头确是个美人儿胚子,再过几年,再过几年,这小花苞就能绽出花儿来了……
夜,悄然而至。
苏清歌等到看着她的伍千忆终于离去,珠帘层层放下,她才缓缓睁开双眸。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怔怔瞧了那帐顶有好一会儿,还觉得自己如今所处,如梦似幻。那不真切的感觉,教她难安。
因为苏清歌喝下了离世苦,楚惊寒大概以为她即便是醒来,也已忘了自己是谁,不会轻易乱跑,所以这门外没有人,门也未上锁,倒是给苏清歌创造了很好的逃跑条件。但他们哪儿会想得到,那杯离世苦,苏清歌并没有喝。她趁着身旁人喝了离世苦倒下的空隙,悄悄将离世苦倒在了那人身上。
苏清歌借着这小巧灵活的身子趁着夜色翻墙而出,她站在墙头纵身一跳,快要落地时一个翻滚,落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这外头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便是官道了。
若是步行的话,按照苏清歌如今这副小身板儿,要想进京都,只怕还未入得京都天就该亮了。
是以,当她在官道上看见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又忽然停下时,她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马车下面。这马车恰恰是去往京都方向,苏清歌身量极小,整个人如同一只壁虎一样紧紧贴附在马车下,这一路颠簸,好几次她都差点因为手抓得快没有知觉而掉下去,但是每当她快要松手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一个声音对她说,要坚持,要忍受。为了回家,还有什么是不可忍受的呢?
就要接近城门时,马车停了下来。
苏清歌早已支撑不住,马车停下的同时,她的手脚顿时都软了下来,整个人重重坠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这静得只有风刮过会发出声响的夜里,苏清歌落地发出的声音,毫无疑问惊动了车内的人。
“爷,是个小丫头片子。”车夫一手撩开车帘,另一只手里拎着苏清歌的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了车内那人面前。
“哦?”锦衣华服的男子隐在黑暗中的面孔看不清晰,苏清歌只听见一个慵懒的声音漫不经心说道:“带上来给爷瞧瞧。”
苏清歌骑跨在男子身上,压制着身下的人。这人身上尽是酒气,想必是喝了不少,如今醉着,才这般容易就被她成功挟持。
此时,苏清歌的一只手正搭在男子的肩上,而另一只手里,金簪紧握,金簪的尖直指向男子的喉咙,“对不住您了,”冰凉的簪子轻轻划过男子颈间的皮肤,苏清歌巧笑着回首,同马车外早已吓得手脚发抖的车夫商量道:“我要进城,烦劳您二位,载我一程,可好?”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劫车!车夫咽了咽口水,抬眼瞧自家爷。
“小娘子好生貌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乔生,进城!”男子醉眼朦胧地望向那个大胆威胁自己的小丫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月色隐约透过窗帘的缝隙和半开的车帘冷冷地照在他异常俊美且带着醉笑的面庞上,苏清歌心头一跳,收了手,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她点了他的穴,这人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的。
“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苏清歌冷眼瞧着他,有力地挥了挥手中的金簪,那架势如同握着的不是簪,而是一把能够即刻取人性命的冷兵器。刀,或者,一把见血封侯的利剑,“那就,劳烦了……”
夜深时分,一般城门是关闭的。苏清歌原以为要在这马车里躲到天明方能进得城去,没想到,这马车的主人倒有些来历,城门被叩开,车夫不知与那守城门的士兵看了什么,再回来时,城门便开了,马车一路驶进城去。
直到城门缓缓在身后重新关闭,苏清歌提溜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多谢公子,”苏清歌眨眨眼,“好人会有好报的。”她笑弯了眉,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这夜晚半弯的月牙,透着一种别样的灵动与美丽。然而苏清歌并不自知,这朦胧的暗夜下,她那隐藏在半明半暗光线下的面容,与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与年龄及其不符的气场,惊艳了谁的眼。
苏清歌轻盈地跳下马车,冲着马车一本正经拱手道:“就此别过。”
直到那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空荡荡的长街深处,马车内的人方轻笑着撩了帘子说道:“乔生,这小姑娘瞧着,有点儿意思……”
乔生跳上马车,摇头:“爷,您该不会是看上那小丫头片子了吧?”啧啧,自家主子这眼光可真够独特的。那丫头怎么看,都只有十一二岁,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