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商谈了整整一个上午之后,两家长辈定下了这个协议:鲁国公府不把定远侯世子不能生育之事说出去,定远侯府就爽快地绝不拖泥带水地同意柳雁飞他们小两口和离。
和离是件挺麻烦的事。必须双方都同意了,找上当年的说媒的冰人,立书签字,然后去到官府在和离书上盖下官印。若男方不同意,而女方坚持要和离,则女方须在大牢里坐满整整三年,方可离成。
“他奶奶的!”书房内,鲁国公老爷子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骂道,“小辈的事也要我来管!”
柳雁飞瞥了他一眼。
老爷子一脸阴沉,道:“混丫头,以后我们跟他们定远侯府也就这样了,井水不犯河水!”
“嗯。”于是,柳雁飞就在脑袋里回想她是否见过定远侯府的人。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得出这个结论——没有。
“那个死掉的是江湖人称‘妙手神医’的家伙,据说什么都能治。”老爷子嗤笑一声,“那个宅子还不是他的,是他一个朋友的。倒霉了他那朋友,只能被作为替罪羊给抓了起来。万忠义这小子好啊!”那“好”字被老爷子拖得长长的,“若那时就把如月丫头砍死在里边,还能倒耙一把,说如月丫头与那‘神医’通奸什么的,活该被‘神医’的仇家一并砍死。呸!”老爷子重重地呸了一口。
这件事确实很令人不爽。但是和平和离的确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否则把事情宣扬出去让两家都没脸吗?相信鲁国公老爷子本人都没想过要这样做。没脸是一回事,若让对方恼羞成怒了,柳如月单方面想要和离就只能去牢里呆上三年了。当然,其最严重的后果,就是鲁国公老夫人所担心的那样——两家人撕破脸,成为世仇。现在的定远侯府,走的是文职之路,其家族在文官之中是有一定影响的,而鲁国公府和齐国公府一样,则是完全的武将之家。就算鲁国公府的二老爷和三老爷没有从武,而是走上了科考之路,可到现在为止,官职最高的二老爷,也不过是一个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而已。老爷子说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没想过要与定远侯府结仇,与定远侯府结仇,难保他们就不会煽动文官处处与鲁国公府作对。
柳如月的事,只能这样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元宵一过,就意味着假期结束,柳雁飞回去上职了。
在此期间,柳如月和离之事有条不紊的进行。两家找到了当年的冰人,冰人立了书,也签了字,一切做好后,就等着呈上官府让官方盖印。
结果,却在柳雁飞上职的第一天,出事了。
定远侯世子万忠义不能生育之事突然就传了出来。一天之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接着,第二日一早,定远侯老夫人就怒气冲冲地杀到了鲁国公府。
定远侯老夫人在鲁国公府里大发雷霆,把鲁国公府里的人骂的是狗血淋头。先头大家伙儿还由着她骂,但是后来,二夫人终于忍不住反击了起来,说他们定远侯府才是没脸没皮下作无耻的小人之窝,分明就是自个儿的儿子不行,却赖到了她女儿身上,可怜她女儿蒙受了这么多年的不白之冤,在他们府里受尽了白眼却不敢吭上一声。
“你们侯府毁了我女儿的名声,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不就是因为和离之事由你们说了算吗?告诉你们,我们不怕,大不了闹上公堂,让大家评一评,看看到底是谁有理谁没理!”二夫人愤怒难当。
“住口!”老夫人厉声呵斥了她,接着挤出笑脸来打圆场。“好妹子,你看这……”她对定远侯老夫人说道。却是才说了几个字,就被怒声打断了。
“行了!虽我俩是嫡亲姐妹,可姐姐,这次你们府上也太卑鄙了!要和离,我们也答应了!说好这事就此揭过,但你们却偏偏将……给抖了出去!”定远侯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气,接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恨声道,“你们的如月丫头要和离,可以!就等着坐三年牢吧!”说着,怒火冲天地朝门外走去,拦都拦不住。
定远侯老夫人走后,鲁国公老夫人大发雷霆,一叠声命人去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查出来后必将其乱棍打死。
“爷爷,这么一来我们两家算是结仇了。”
这日的天气还算可以。白日高挂,淡云悬浮。冷风虽有,却并不大。鲁国公老爷子居然提着根钓竿,到自家园子的池塘边上,破冰钓鱼。柳雁飞站在他的身边。
“爷爷,”柳雁飞瞧着他,见他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好似没听见她方才的话,于是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太受打击,行为异常了吗?”
于是老爷子一竿子甩了起来,鱼线直接飞起,朝柳雁飞扫了过去,水珠滴在了柳雁飞身上。“这样胡诌自己的爷爷,吃了豹子胆了?!”他吼了起来。
柳雁飞抓住鱼线,帮他扔回了水里,然后蹲了下来。“我从不知道爷爷你居然有冬日钓鱼的兴致。”
老爷子“哼”了一声。
“真的无所谓?爷爷?”柳雁飞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两家结仇?”
“呸!结仇就结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