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不能两全其美,既然我的命保住了,他的命自然就要为我作抵押。可是……
我深吸一口气,硬是把一股脑涌上来的酸楚给憋了回去,无视玄漓认真地开口道:“我想,师傅的下一世应该是头宠物猪。每天该吃吃,该睡睡,吃了睡,睡了吃——”
还没等我说完,一只黑色的小狐狸不知从哪儿突然蹦出来,绊倒了岸上的香烛。
有一瞬间我和玄漓的时间几乎停止了走动。
……回过神来的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抱过那只小狐狸。出乎意料,作为一只野狐它真的太过温顺,在我怀里完全收起了防备,竟有一赖不起的趋势。
“你说,这个会不会就是……”我不由自主将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惊动了这如幻梦一般突然出现的希望一样。
玄漓沉吟了一会儿,“黑狐在这一带确实极其罕见……”他说着,目光里那种一闪即逝的脆弱的东西终究还是被一贯沉稳的理性所取代。“且不论它的体形习性与……完全不同,就是这种可能性从一开也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似是感受不到眼下这压抑的氛围,怀里的小狐狸正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我雪白的前襟,形容万分惬意。
玄漓接着说:“瞧,这小狐狸显然并不通灵,应只是普通俗物,且它这么粘人……怎么会?”
“……”我也不答腔,只默默看着臂弯间体形娇小的黑狐,正巧它也抬起了尖尖的鼻子,一双莹亮透澈的圆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
我不由会心一笑,轻轻揉着它的脑袋。
“所以,你是打算养着它了?”玄漓见状问。
“看它这么粘我,有何不可。”
师傅,瞿墨,如果让你再活一次,你是会选择重复以前的样子,还是会变成与之前的你……截然相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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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发和衣服全被鲜血给染红了,那把纤细的剑此时此刻就像一座巨大的墓碑,我现在唯剩拖着它的力气。
来到青丘一处偏僻的山泉处,我把似有千斤重的剑往地上一插,就着石头坐下来,整个人虚脱了一样。
即便之前瞿墨用心良苦地通过“春风”将他所有修为揉碎细化渡给我,途中甚至没有引起丝毫排异反应,但真正要把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修为运用自如,我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一低头,清澈的潭面映出我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前一刻还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要把我领去琼宫玉宇的青丘众人,在听到我说出那句话后,下一刻就带着仇恨且惊惧的眼神作鸟兽散,搞得我现在只能万分凄惨地躲在这个偏僻旮旯里偏得一安了。
要是以前的我,何曾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一次性树这么多敌,况且还是在吃力不讨好的情况下;然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毕竟接下来还有无尽的岁月供我想方设法地度过……我要
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一个接一个地消失,看着曾拼尽全力追求过的东西慢慢退去铅华变得一文不名,看着我爱的我恨的终有一天都离我而去,看尽这世间每一个好的和坏的角落直到身边再无风景……那之后呢?我该再如何消磨时间?
呵,也真是造化弄人,本来苟延残喘的生命怎么就一下变成了无穷大呢?——瞿墨实在是我此生见过最有能耐的师傅,不仅生前各种变着法儿地折腾我,就连死后都要留给我这么一个难解的谜题……我发誓,此生除瞿墨外,再无第二个师傅。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忽而感知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尚不及反应,一个人便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余光瞥见肩上一缕雪色的发丝,我当即有些激动地侧头:“无弦!你——”
然而,他下巴搁在我肩上缓缓地摇了摇头,此时我才惊觉他的身体正微微颤抖,喷在颈间的鼻息也是冰凉且虚浮的。
“先别说话。”声音仿佛冰珠打在弦上。
一个可怕的想法倏地冒上来,我急不可耐地想发问却无奈于他此刻并不愿言语……
“你,受伤了?”
心焦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边说边慢慢松开我,顺势坐到我身边。
顾不上回答我连忙侧过身打量他。但见他衣冠整洁,面上并看不出受了什么伤,然脸色却极其苍白,简直要和他雪色的长发和素蓝的袍子融为一体变成一幅没有任何温度的水墨画。
“你……到底去做什么了?”心底似乎有一个答案,但我还是明知故问。
他倒是恍若未闻。“你身上的,是不是你的血?”
“……不是。”面对他的追问我只得回道,“不用担心,已经不是从前了。”
闻言他沉默了半晌,而后从袖间不疾不徐地摸出一颗莹绿的小果子来,“你要的,我给你找回来了。”说着将其放到我的掌心。
一股沁凉透过皮肤直窜入体内。我盯着眼前这颗外形普通却暗藏玄机的小球,不敢置信地问:“这、就是‘长青’?”见无弦云淡风轻地颔首,我不由追问:“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