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不愧是条汉子。
在经过了像那样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悲惨恋情之后,在见识了晓鸯女神背后还有夜叉的面目之后,他不仅没有被打倒,反而越挫越勇,怀着“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一定属于我!”的坚定信念,准备利用呆在天宫的这段时间“一石双雕,一箭二鸟,到时候身后跟着天兵,怀里搂着美人,风风光光地回去!”……
虽然,我真的是有太多理由可以说出来让他不要想不开愣往火坑里跳,但当时他那种认真的表情、火热的眼神,以及充满干劲的话语……这些诚然让我犹豫了,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是的,即使我自己是这样考虑后果谨慎行动的人,又有什么权力要求本来就无所畏惧的人不去随心所欲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呢?……既然他这么喜欢晓鸯,我就别往他烧得噼里啪啦的热情上泼一盆冷水了,随他去吧。
——当然,我主意改变得如此之快,不可能全是因为他这份没心没肺不管不顾的勇气很感人——这样一来我也太过天真了;另一部分原因是,这件事于我有很实在的好处。
之前我一直在烦恼,就我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事态,该如何向晓鸯开口……而此番她与弋戈阴差阳错的相遇,以及弋戈后来毅然决然作出的要追求她的决定,倒是真的启发了我——
这如何算不上是个得天独厚的好机会呢?
说实话,就目前各种既存条件看来,他和晓鸯这事儿十有八(河蟹)九是成不了的——只是,我清楚他的为人,不管吃多少次闭门羹他都不会灰心丧气,死缠烂打是一定的,如此一来他与晓鸯的接触就不会少;而我虽然与弋戈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两次面,但他的那种性格决定了我们之间的交情不止如此。而且,他为人坦诚心思单纯,胸中没有城府,即便我旁敲侧击地让他稍微帮我做些事,他也定然意识不到……
我这种行为,要往不好听地说,是在利用他;然而,我又不是让他给我火中取栗,他追他的,我知道我想知道的——
这样不算过分吧?
——反正我这么认为。
分手之时,我向弋戈即将要做的事表示支持和祝福,而他也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我再来天宫讨药的那一天他与晓鸯之间的感情会有所进展。
——只是,我未曾料到:今日过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去天宫了。
……
日子依旧那么平淡无奇地过,我每天都与青袂一同在昆仑山照料瞿墨。他带来的药材,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多,而瞿墨的身体也愈来愈见好,各种上乘的药草已是富余,再不需我去天青庐讨药了。而对于瞿墨,他再醒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在山顶亭子里发生的事了——也不知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只是在装傻。
反正他既如此,那么我也不提,毕竟我已经决定要自己弄明白这一切的事了……
这天风和日丽,我与青袂扶着康复的瞿墨在山间散步。
“哎老爷!您往这边走嘞!注意脚下、注意脚下啊……”
“噗!桓玉仙君……您学得真像。”
瞿墨这家伙,我敢打赌他的身体早就好全了,可这人偏坚持说自己走路还会晕,得让人时刻扶着,而青袂这儿还老实巴交地由着他得寸进尺,帮腔说什么刚刚恢复可能气血还有些虚……
虚他十三姨夫!气血虚的人会给我撞见偷偷跑出来在天池落雪的水里花式游泳吗!
“老爷您瞧!前面那不是——”
“再这样,你给我永远别想好好说话。”
“……哼。”
“呵呵……”只有青袂从头到尾看戏,看得那叫一个开心。
我清了清嗓子,继而恢复正常的说话方式:“我说师傅,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继续教授我仙法?”
“哦?”瞿墨一副“鬼才信你这么上进”的戏谑口吻。
“那个、不是师傅你说的吗?我在这里静心修行才是正道。”
“说得好听,伺候师傅就不是正道了?”
“呃、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和我抬杠呢?
……现在想来,我跟着瞿墨日日混迹昆仑山,学到的正经东西却没多少,可怜的几个招式用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想到这儿,我不禁悲从中起,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伺候好师傅当然是徒弟的职责,但是……”
“说。”他睨了我一眼。
“我只是稍微觉得,师傅你教我的东西……有点少。”
“你觉得怎样算多?”这次,他确实像在好好听我说话。
“嗯……像是那种五花八门的仙术啊,种类很多,可我好像学了这么久也只会使其中一两种、三四种而已。”
闻言,瞿墨沉吟了一会儿,半晌开口,却是问出了一个问题:“像炎术这种最基本的法术,有多少种用法?”
我下意识地准备答,“青袂,你说。”他无视我,径自问青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