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似乎话中有话。方媃心里“咚、咚”猛跳两下,想把这句话当玩笑,却实在笑不出来。只有她自己最明白,她确实在心里想着一个人。
应煊也似乎并不打算听她的回答,仿佛只是随意一问,便不再继续下去,两人一直沉默着吃过饭,屋内的情形,远不如屋外的春光,那么灿烂、美好。
五日后,方媃随着常王妃等人,一同出白玉京,至京郊华严寺礼佛。
众人起的绝早,天还黑着便上路,为的是早点赶到华严寺。方媃坐在车里打呵欠,此时已经出城了,天空才稍微有些蒙蒙亮光。
晴儿坐在下首陪着,看她无聊,便道:“小姐靠着婢子再睡会儿吧?”
“车上颠,想睡也睡不着,还是算了。”方媃挑起车窗帘子,看了看外面,天光虽没大亮,但清晨的空气分外新鲜,郊外官道不远处便有村落,隐隐已能听到鸡鸣犬吠。
“小姐,等那蝉翼金丝软甲做好了,怎么交给表少爷呢?婢子想,小姐花了那么多体己钱才做好的软甲,怎么也要亲眼见见才好。可若把软甲递进府里来,又怕耽误了时机,不能在表少爷走之前送给他。”
凌云已于昨日抵京面圣,而在两日前,方靖已经传进话来,找了最好的匠人,正在赶制一副软甲,估计能在凌云走之前做好。
方媃当然也想亲眼看看那副软甲,更想亲手送给凌云,怎奈时间太紧,她又在深宅之中,实在难以见面。
她喃喃念起凌云寄给她的那阙词:“别後应怜消息疏,西风几度过庭梧。……烟树远,塞鸿分,垂垂边关望晨昏。凭谁写此相思曲,寄与玉京方眉真。”
他昨日,应该是歇在自己的昭勇将军府了吧?此时,应该已经去上朝了吧?上完朝会做什么呢?必是有很多同僚来拜访,应接不暇。他在京中有眼线,肯定知道她去华严寺了。没有机会相见,他会遗憾吗?
原本是远在天边,如今已是近在一地,却依然咫尺难以相见。即便倾囊而出做好乌金软甲,却无法亲手捧于他面前。
“软甲不必拿进来给我看了,礼佛回京后,你就去告诉从文,请大爷直接交给他吧。”方媃看着窗外道。
华严寺坐北朝南,还未入寺,远远便已听到钟磬悠悠,香烟袅袅,宁静而致远。
寺院分南北两部分,北部主要是主持院、塔院、居士院和大雄宝殿。
寺院主持恒静法师,五十岁左右年纪,端严慈和,率一众女尼站在门外迎候。与法师寒喧的事,自然不用站在后面的方媃费心,她只默默跟着就行了。
随众人一路向里走,寺院内外皆是古木参天,殿宇宏丽,游廊迤逦。诵经之声不绝于耳,来到这世外清修之地,让人的心也宁静下来。
大雄宝殿是单檐歇山顶,前置重檐抱厦,黄琉璃瓦盖顶,十分恢宏。在大殿正中,佛祖结跏趺坐,高高在上,宝相庄严,两侧为十八罗汉像。
方媃随众人一同跪拜上香,殿中除了木鱼声,诵经声,便再无杂声,很是肃穆。上香完毕,众人都出来,王妃与恒静法师入后面禅房中相谈,余下的人随意了。元氏和白氏两位侧妃随着一位恒清师太去念经,还有孙氏、田氏平氏叶氏等人,坐在一处听量师太讲佛法,任氏是坐不住的性子,拉着方媃四处走。
二人信步走走看看,寺院之内,到处是百年古树,有些树干,要几人合抱才能围得住。
“出世之人,是不是真的了无牵挂,再无烦恼了呢?”任氏随口问。
“依我看,人活着,就不可能没有烦恼。我是俗人,不懂出世的妙处,所以觉得是人就会有烦恼。”方媃抬头看那古树,回道。
任氏笑道:“妹妹若是俗,便没有雅人了。吃穿用度,宠爱、面子、地位,这些女人们最在乎的,也没见你上过心,依我看,你比这华严寺里的师傅们还要清心寡欲。”
方媃笑着摇头:“不,我也在乎,未能免俗,只是不说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