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饭菜一样一样地摆好,轩上将和叶轩辕的目光在半空激烈地碰撞,他们见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势如水火。
此刻谁的心里羁绊最多,不舍最多的那个人,最终会做出妥协,轩上将的眸光渐渐化为平淡,虽然那可怕的想念还活在心间,但对于死亡,他坦然无畏。
叶轩辕目光飘忽不定,思绪变得凌乱起来,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转了身道:“就当今天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还是共和政府的五星上将,我们叶家的家谱,不会再出现你的名字!”
走出房门,仰望着满天的星辰,叶轩辕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这已是无法改变的结局,而他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想将弟弟拉回正途,可惜性格注定谁都不会向对方低头,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小姨,我尽力了!”
叶轩辕虽然走,但轩上将脑中还回响着他说过的那句话:“无论多么刻骨铭心,在时间面前都是回首时的淡尘轻烟....”
门外,十方等武僧手持法棍,戒备着从房中走出的轩上将,而他就那么走了过来,手中还握有两枚开启保险的手雷,让众武僧不由向后退了一些。
“砰!砰!”
两枚手雷在夜空中爆出炫丽的光彩,十方等人从惊惧中回过神时,轩上将已经走进了佛堂大殿,他完全有机会把手雷投掷到僧人脚下,但他却没有。
是恩怨分明?还是.....心存善念?
“咚……咚……咚……咚……”
仿佛是回荡在天边的低沉钟声,悠悠传来,那沉沉钟声,由远及近,缓缓的,竟似乎敲入了他的心底,第一次的,他竟有一种闭上眼睛的冲动,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佛像前,不去想不去管,自己身处何方,身外是何世界?
大千世界,此刻却只剩下了阵阵低沉钟声。
钟声悠扬,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就这般一直敲打下去,他侧耳倾听着,呼吸平缓,全部精神竟都融入到这平缓的音色里,再也不愿离开。
多久了,他竟是第一次这般心无挂碍地置身在一片虚无芥子之中。
有谁知道,背负多少思念的日子,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只是,这个小小天地,终究也是不能持久了,十方单手结成掌印,准备以罗汉棍阵制住孤身一人的轩上将。对慈恩施了一礼,道:“师傅,罗汉棍阵准备好了!”
慈恩摇了摇头,此刻他看着轩上将伫立在天魔佛像之前,那妖冶的面庞竟是一片虔诚,可是,他看到的分明是无情业海之上,那个用杀劫渡众生的天魔佛,正被无数恶鬼撕咬着血肉。
“我佛慈悲!”慈恩低诵佛号,低眉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那本是敲打在心间的钟声,陡然间似乎离他远去,一下子远在天边。
默然,叹息……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魔像!
这竟是他第一眼所望见的佛像,神态身形分外诡异,怎么看都是一尊邪魔,轩上将茫然地看了过来,只听慈恩又道:“施主可知诸余罪中,杀业最重,为何执着于过去心?”
“心不动人亦伤,不动则越伤,我已身痛至骨,大师可否渡我?”那无尽的悲伤之意从轩上将身上散发出来,明知过去心不可得,但他却无法解脱这世间诸般痛苦。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施主已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何须我渡?慈恩目中闪现出睿智的光。
轩上将似有所悟,抬眼望着天魔佛像道:“诸行无常,一切皆苦,佛不渡我,我便成魔!”
“阿弥陀佛!”慈恩侧过身体,示意众僧让一条道路出来,给轩上将放行。
沙弥会意地燃起一柱清神檀香,昏迷的沐李等人纷纷转醒,警戒着一众僧人,跟在轩上将身后离开了桃花寺。
“师傅,此人已沉沦魔道,杀性竟如此之重,为何不将他囚禁于本寺?”十方看着横卧大院的数十具尸体,尤其赵金龙的死状最为怵目,干瘪的血迹宛如暗红的花簇,惊心地印在地上。
慈恩双手合十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世间唯佛最是痴情,他又怎会是魔?”
“可是,拂尘师傅她...”
慈恩断声道:“不可说,不可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