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西北大平原的太阳底下,天空是高远宁静的,纯蓝广阔的那种,泡桐树的叶子有着荫凉,不过当他们站在大操场上的时候,这些美事那是一点也享受不到。Du00.coM
他们半天半天地操练着,学校的老师也有前来陪伴的,叫指导员,他们在树荫下歇着,看着学生们,给他们提着开水。
一般来说学生们都是很听话的,不听话的学生还没听说过,不过哭哭啼啼的学生倒也不少,大多是女生,男生就是小C了。
事情是这样的,队列训练进入到走正步了,那可是一个难点。原因是这些学生们的腿都不是那么有劲。软乎乎的,瘦紧紧的,踢出来的腿不免不能让班长们目睹,它们是高低不一的,三不乱七的,软塌塌地伸在那里,有的还颤抖着,而且还坚持不了多久,又难免会有笑声出来的。
有些班长就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小C他们的丁班长那是一点不耐烦也没有的,依然在那里不急不慢训练着,嘴角连连带着笑意,用力喊着口号,虽然他自己的背心也被汗水濡湿了,可他完全不在乎,他们班的气氛是很和谐的。
可是有一会儿,丁班长临时有事离开了,他们班就和旁边一个班合在一起训练了。
那个班长比丁班长年轻些,看起来也没什么自信,脸色有些阴沉,倒跟刘连长是一路人,很快他就开始在骂人了,并让一个动作不规范的学生走出队列站在一边,其他的人马上都不吭声了。
小C当然也不敢吭声,可是他不该看那个班长一眼,显然那个班长是希望每个兵都把头低下的,他看见小C在看他,便指着他说:
“你笑什么哪!”
然后把小C从队列里面揪了出来,让他也站到了队列外面。
从小到大,小C可是一个呱呱叫的好学生,他可从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现在呢,居然让他众目睽睽地站在一边受惩罚了,这可真让他有点难以适应。
他在学校里一向努力听老师们的话,为的也就是不要受到这种待遇,可是现在这种待遇突然轮到他头上了,小C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揪到队伍外面站着了。
这可真尴尬。
这还不算,那班长顺手还踢了他一脚,让他差点摔倒。
小C无法反抗,只好站在那里看着别的同学们操练了,他再有天大的委屈,他有奇耻大辱,可他也只能在那里站着。
虽然旁边还有一个学生也站在那里,并且同情似地对他看了一眼,可小C就是觉得不自然,觉得委屈,他低头着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当队列练习休息的时候,学生兵们便都跑到树荫下去了,小C见没人理他,他原地站了半天,也蹭到那里去,周围欢笑一片,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他觉得恶心。
他那不大开放的心实在敏感脆弱得很,觉得自己还没有从刚才那个打击下摆脱出来,他默默地站在那里,也找不到坐的地方。
这时,丁小华喊他的名字了,叫他过去,原来他这时办完了事,已来到了树荫下,正坐着呢。
“你怎么啦?”他笑着问。
小C想要申述自己的委屈,因为他看见对方那一张黑红的笑脸非常朴实又非常灿烂,他便觉得非常的亲切,但他刚一张开嘴,不知怎么,便哇地一声哭了。
丁小华的脸在树荫里依然是那样沉稳,他平静地安慰小C说:“别哭哇。”
小C哪里止得住?哗哗地反而哭得更加得厉害了,好象有冰山从他的脑子中倒塌了一般。这时,同学们,学校的老师们,还有连长营长们都围过来了。
管理学院的女老师说:“怎么啦,为什么哭呀?男生怎么还能哭呢?!”
小C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想止住,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在那里哭着,觉得自己内心郁积的东西正在释放出来,如黄河决水一般。
丁班长并没有过多地阻止他,只是宽容地微笑着,把他看着。后来他听到了营教导员的询问声,那可是个大干部了,可小C也没理,再然后他听见了刘连长不耐烦的声音:
“再哭把他整一边站着去!影响多不好!”
小C心里一跳,他有点怕,但他还是没法克制下来,就那样依然地哭着,刘连长并没有派人来整他,丁班长也没有,他们都走了。
直到学生们又重新训练去了,周围完全安静下来,小C才慢慢地哭好了,他就在那树荫下低头站着,两个学校的老师劝了他一会儿了,这时也不再劝了,就任他在那里站。
后来他不知怎么才回到了学生们中间。
这次事件的影响大概确实不好。可能那会儿小C想起了小九打他后的委屈,所以新仇旧恨一起迸发,才让他哭得一塌糊涂。
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内心呢?好象有秋风从他身后吹过,又好象他变成了太阳下的原野,一点隐秘的空间也没有了,这一哭反而让他坦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