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成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她脸上愈发微红,怒气和羞气掺在一起,使她浑身难受极了。
“岳同学的古筝技艺还是值得肯定的。我不懂音乐,可是觉得听着很舒服啊,好像到了田野间的夜里,很是恬静。”张德江见情状尴尬,笑着道。
“也未必见得。”一道清醇的男声响起。
是黄东篱,岳江陵一愣。她一直很欣赏这个华夏最年轻的钢琴家,听说他16岁就在国际上将大奖拿了个遍,当真是少年英才。若不是她已有了轩鸿,倒真的要上去追上一追。想到这里,岳江陵脸上含笑,“黄先生好。”
黄东篱笑着摇了摇头,“《蕉窗夜雨》是客家筝曲,抑扬顿挫的布局和速度的徐疾转折最难安排,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见岳江陵脸上露出笑容,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首乐曲中有些大量的拂弦,隶属于刮奏,在弹奏中音色既不能虚,也不能太厚实,应用大指指尖正面触弦,方向要垂直向上,你仿佛没注意到,并且这拂弦的次数也多了。”
“没想到黄先生对古筝也有这么多研究,真是才华横溢啊。”曲曼在台上叹道。心里却有些意外,这位年轻的钢琴大师一向说话婉曲温玉,刚刚这一番话虽然温和,却是对岳江陵最直接的挑剔了。
黄东篱嘴角轻扬,“谢谢。”
岳江陵下了台后,心情郁郁不乐,没想到自己花尽心思准备的筝曲表演,竟被他们说成这个样子,当真是不识好货。不过听和她一起彩排的人说,孟念雪准备的也是古典乐器,那挑剔的老头子秋潜渊在这里,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岳江陵怎么会是听天命的人呢,就算是听天命,也得把人事尽好了。幸好,自己还没狂妄自大到那个程度,早已安排了后招。想到这里,岳江陵面上露出一丝嘲讽。
“念雪,怎么会这样?”会堂后台,陈伊婷看着立在墙边的竖琴,大惊失色。那竖琴身子还是完好,只是弦却断掉了几根,而且恰恰是极主要的几根。
孟念雪看着它,心里若有所失。陈伊婷见她不说话,慌慌地抓住她的手臂,“念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孟念雪笑着摇了摇头,反握住陈伊婷的手,“不要慌张,我知道不关你的事,现在先别说这些了,琴弦断了,我得想好怎么上台要紧。”
“对,对。”陈伊婷稍微镇定了一些,心里却还是满怀愧疚。念雪把她的琴交给自己保管,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可是这琴怎么就忽然坏了呢,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事,眼看着念雪马上就要上台了,可怎么办才好。陈伊婷还在想,却见孟念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她连忙跟着去了,能帮一帮忙也好。
“岳同学,能借你的古筝一用吗?”孟念雪平静地道,脸上泛着说不出意味的微笑。
岳江陵一愣,她竟来找自己借乐器,“呵呵,孟同学莫不是忘了,此时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呢。”
“正因为是竞争对手,我才来找岳同学你呀。我们若演出的是同一个项目,用的是同一把乐器,这竞争岂不对你我都更公平。”
孟念雪这话一出,周遭本就围着好一些看热闹的人,此时就像炸开了的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弄得岳江陵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发难耐,正要发作,却听见周围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声,“你就答应吧。”领头羊一冒了出来,其余的人都敢说话了,纷纷唯恐天下不乱,让岳江陵把古筝借给孟念雪。
“你不答应,难道是怕了念雪不成,要是这样,就直接认输吧,免得到时候难看。”陈伊婷开口道。这岳江陵虽有几分谋略,可却是个性子暴躁,最经不得激的。她经常与孟念雪做对,这性子,连大大咧咧的陈伊婷也掌握了几分。
果不其然,岳江陵明知这是激将法,却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道:“别嚣张得太早,要琴,就尽管拿去用好了,我岳江陵还不缺这一把琴。不过,孟念雪,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到时候要是输得难看,别怪我不仁不义。”
“放心吧,岳同学。”孟念雪笑吟吟道:“我从来没想过你会仁义。”
“哈哈哈~”周围有人爆出了笑声,其余低调一些的也都哧哧地笑,岳江陵越发感到面上挂不住,狠狠地道:“你就等着吧。”
“好。”孟念雪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将岳江陵气得心情更加不郁,转过身往洗手间去了。在路上,正好从洗手间回来的容歆妍和张琴两个人。见到她们,岳江陵剜了一眼,便气冲冲地走了。容歆妍和张琴相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后台厅子里,一进去,陈伊婷便携了她们进来,兴高采烈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张琴听了,犹豫着道:“念雪,你会弹古筝吗?”
陈伊婷也安静下来,是啊,她怎么忘了,念雪会不会弹古筝呢,以前好像从没有见她弹过。
“放心吧。”孟念雪笑着道:“伊婷,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陈伊婷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孟念雪朝她走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陈伊婷听罢,点了点头,就跑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