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子叔一觉醒来,皮匠的女人已经弄好了几个小菜,用小桌端到炕上:油炸花生米、家常豆腐、炒韭菜,凉拌猪心,烫了一壶高粱烧酒。读零零小说
女人笑盈盈的看着他说话:“喝酒要的是心情,更要有对口味的酒肴儿,还有一样更重要的,就是要慢慢的品,品出酒中滋味。”此时的杆子叔并无酒兴,但看看这小女人的一番殷勤,在看看色味两全的菜肴,心里动了一下,说道:“等等,等皮匠回来我们哥俩一起喝吧。”
女人笑了一下:“没事,你先喝着,他回来接着陪你,他不计较这些。”说着话的功夫斟一个满杯,放到了杆子叔跟前,见无可推辞,杆子叔索性起身,在炕头上盘腿打坐,拾起酒杯小小的呡了一口,用筷子夹点豆腐填到嘴里,味道蛮好。
他看看女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便忙着用手指一下:“你也吃呀。。”女人笑着摇摇头:“不忙,我不会喝酒,你先喝着。”眼睛一直不离杆子叔。
杆子叔纳闷,这么热的季节了,她怎么还要把酒温了,随口说道:“酒,不烫也罢,这天怪热的昂。”
“这你就不懂了,温酒不伤身。。”女人说着走到杆子身边,将他剩下的半杯酒拿起来,放到自己嘴唇轻轻沔了一下,又双手端到他的嘴边:“干了它。”女人的声音很轻很甜,双眼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脸,杆子叔人虽不醉,心里已醉意绵绵,接过来一饮而尽,女人从他手中接杯,两人的手就握在了一起。
皮匠回来了,一脸惊恐的表情,杆子叔问怎么回事,皮匠说魏老大抓住啦,被大伙一顿好揍给揍死了,“什么!真的?”杆子叔的眼睛放着亮光,皮匠战战兢兢上前对着杆子的耳朵:“心都挖出来啦!”
“那好啊!你看的真么?可别下慌蛋!”杆子叔的心也差点蹦出来,他高兴,想大声狂笑,最后还是忍住,“来,喝酒!酒壮英雄胆,喝上两杯你就好啦!”皮匠喝不下,老觉得有一腔血堵再喉咙,杆子叔硬是生生的给他罐了两杯进去,女人说:“吃点菜,押一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两人一惊一乍的喝得玄乎,感觉皮匠喝了这两杯,定是要醉的了。
杆子叔吩咐皮匠:“快去找到展松,把他找来见我。”皮匠出门不多远,正好碰到展松和余贵两人朝着村公所走,喊了回来。杆子叔看看展松又看看余贵,嘿嘿的笑着:“旗开得胜,旗开得胜呵,哈哈。”他又用手指点了展松叔几下:“没想到啊,你这个团长还真不是白给昂。”他是真心的在夸奖展松。
展松叔耷拉着眼皮没有吱声,取酒杯自己斟满,仰脖灌下:“哥,这不审不问就把人弄死,我怎么。”杆子叔朝他摆摆手:“不要说,不用说好吗!”他长长的吐出一口酒气说道:“现在是,一切交给群众,大伙说咋办就咋办!怎么,错啦?”展松叔沉默不语。杆子翻身下炕出去解手,路过厨房想看看那女人,转身见余贵跟在屁股后边,瞪了余贵一眼:“干啥,也上茅房?”
余贵怯懦的看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来,怯生生的眼神一直看着杆子。“什么?”杆子不太耐烦的问。
“是。”余贵附到杆子的耳朵边:“心,心。。”一边用手指向我们家的方向。杆子叔立刻明白,眼睛瞪大:“好啊!炒了,喝酒!”他一把从余贵手中把那颗魏老大心脏夺过来,仍到女人的案板上说道:“加一个!快些给我们切了炒了喝酒!”说着就奔茅房而去。
女人正在忙着,冷不丁看见案子上的“猪心”,等着杆子回来便问他:“哪弄的,做啦?”“不做还能生吃了不成,爆炒了吧。”
四人在炕上重新坐定,展松叔和余贵喝的少,受罚,要补平赶上,慢慢的就都有了酒意,推杯换盏的喝得热乎,杆子叔心里感觉格外的畅快,脑子了闪现出弟弟展彬一家三口死的场景,又想到展好一家三口的死,展好的儿子垛子那可怜巴巴乞求的目光,看着皮匠女人端上来的爆炒人心,脆生生的那样的香味诱人,杆子叔感觉自己今天就是一个英雄。他招呼众人:”来来来,吃菜!”伸出筷子夹一块送到嘴里,味道很鲜美,像是猪心胜过猪心,四双筷子像八条响尾小蛇,各自将盘里的爆炒人心夹住,送到自己的嘴里,细嚼品味后慢慢的吞到了肚子里。
人兴借着酒兴,酒兴推着人兴,四人一直喝得舌根发硬、吆三喝六。杆子叔仍然没有尽兴,他想高歌一曲,但又不知道唱什么,展松叔说:“定军山“,杆子叔说:”好!“,说罢从炕上站起来,清清嗓子,摆一个戏台上的姿势,稳住晃晃悠悠的身体,唱道: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助我展林立功劳。站立在营门三军叫,大小儿朗听根苗: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锋交。上前个个俱有赏,后退项上吃一刀。就此与爷我贵营号。。
原本戏文里的《西皮流水》被杆子叔唱的全部跑了调,到最后词也忘了,皮匠笑他,他也不生气,接着还要重新来一遍,展松叔打断他:“行啦,词好调不好,不如老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