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雪后初晴清新的味道。虽是冬天深夜的山间,有着一种逼人的寒意,但今夜没有起风,所以又不是那种刺骨的冷,反而能让人精神一振。几个人沿着小道往下走,不觉沉浸在这静寂而安宁的夜间,一时间只觉得神清气爽,感觉所有的烦心事都忘却了。
走了几分钟,快到古麓山寺的时候,听到寺边深涧潺潺的流水的声音。看到古麓山寺的殿堂经阁幽幽暗暗的躺在月光下,恍惚沉睡着。
郑子浩好象有什么感应似的一抬头,突然见到满天繁星,直如一匹银色的锦缎,正正的挂在头顶上方。虽然曾经在苏宝顶上看过星河,见识过它的壮美,但此刻郑子浩的心神依就被这冬夜里难得一见的群星的壮丽所摄,郑子浩不自觉地站定了脚跟,其他几人发觉了郑子浩的异样,像他一样抬起头来仰望着夜空。这,就是传说中的银河?在香港闹市长大的几位远客,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如此壮丽明亮的星群,震撼感比郑子浩还要来得强烈,一个个都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就这么站在山道上静静的享受着银河的壮丽。
仰望星空,只觉得世间一切事物在它的印衬下是如何的渺小可笑,几个人也不知道站在那里有多久的时间。许久以后,郑子浩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吸了口气,再把它慢慢的呼出来,“去麓山寺前坐一下?”
几个人也不说话,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着。走上古麓山寺的那段小陡坡,在山门前坐下,几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想打破这深夜山林的恬静,大家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一个个只顾抬头看那壮丽的星空,大家的心还停在刚才的震撼中,只感觉尘世的烦恼被洗涤一空,平时内心之中沉积的烦闷也没有了,有种浊气去尽,神清气爽的感觉。
郑子浩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大石上,倾听着不远处深涧传来的哗哗水声,一动也不动,似乎己经融入了山林一样,成为了夜幕里的一份子,和自然界的味道很和谐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不知是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星空下的旷野,似乎有某种的魔力。几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朋友,敞开心扉,直抒心意,而不觉得有任何的突兀。
关中坚颇有感触的说道:“有好多年没看过星星了,没想到还能一眼认出来。”
李正业问:“认识很多星座?”
关中坚颇自豪的说:“当兵的时候学过看星座辨方向。看,那就是北斗七星。”
王志诚不好意思地说:“我连它们都没找到呢。”
关中坚便指点着教他辨识:“看到了么?那就是天枢……斗柄对着的那一颗,就是北极星。”
顾辉嘉说:“看看星星,又觉得有些烦心的事情很可笑。”
郑子浩深有同感的说:“是呀,想想这些星星在宇宙中存在的时间,再想想烦扰自己的那些所谓大事,觉得实在是太渺小了,什么得失成败都过去了。”
顾辉嘉忽然说:“真想今晚的时间慢点过。”
夜月的清辉下,郑子浩笑了笑,在这旷野的星空下,人与人的距离仿佛拉近了,相识一天和相识十年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正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他说:“我也是。”
顾辉嘉叹息了一声,“好多年没有这么沉静的心情了。”
王志诚说道:“我刚才还在想,就为了看到的今晚这壮阔的星空,这趟潭洲之行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时候,西边的天空飘过来一朵云彩,长长的象纱巾一样把月亮齐中缠住,将月亮遮在身后,若隐若现,仿佛是仙女裙裾上飘着的彩带。
郑子浩看着这云这月,淡淡的微笑挂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被遮住了不少,但夜月的清辉,积雪的残光依然让大家把彼此的脸看得很清晰,见到郑子浩如此洒脱的笑脸,关中坚问:“笑什么?”
郑子浩说:“想起几句诗辞,古人曾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古人的意境,原来在某些时候,是会重现的。心情不同,看到的世界还真是不同啊。”
……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凉,只留下夜的静谧和星星的闪烁。说话声慢慢平息下去,但大家的心绪又回到了尘世之中,便感觉到冬夜里刺骨的寒意,大家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