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陈毅梅岭痛作三章粟裕福州勇斗二将
却说镇三山项英留守红都瑞金，心头不悦，谓陈毅、贺昌、瞿秋白、陈潭秋、刘伯坚等道：“我等号称三万，一万二千伤残兵，一万四千赤卫队，这般乌合之众，如何守得住瑞金耶？今北面陈诚、薛岳，东面蒋鼎文、卫立煌，南面余汉谋、陈济棠，三十万白军，蜂拥杀来，如之奈何？”啸天豹陈毅道：“我等临危受命，唯尽力而为，成败得失，听天由命，能守则守，不守则分兵游击，唯此而已。”项英叹道：“黑云压城城欲摧。敌强我弱，死守瑞金，自取灭亡，不如分兵游击，或有东山再起之日，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众将称是。瞿秋白道：“只那伤残士兵，不便随军跋涉，当妥善处置，免遭敌手。”项英道：“能走则走，不能走者，散入乡下民家，能否逃过劫数，亦唯看彼等造化矣。”遂引兵出城，分作五路，各奔前程。
三路****，扬蹄奋鬃，长驱直入，一路毁村荡寨，只月余，连取宁都、瑞金、于都、兴国、会昌诸城，大开杀戒，只瑞金一地，连同伤残士兵在内，被杀十二万人；宁都一城，灭绝八千三百户；闽西各县，杀绝四万余户，合计有七十万兵民，死于屠刀之下，端的是茅草架火烧，石头砍千刀，掘地深三尺，挖根不留苗。赤脸神蒋介石于日记中写道：“剿匪之地，百物荡尽，一望荒凉；无不焚之居，无不伐之树，无不杀之鸡犬，无遗留之壮丁，闾阎不见炊烟，田野但愿鬼哭。”
项英、陈毅领一千八百余兵，且战且走，至会昌河畔，****骁将卫立煌、汤恩伯紧追不舍。那汤恩伯，浙江武义人氏，淡眉重目，宽颧薄颌，惯于步战，上窜下跳，灵捷无比，人称“窜天鼠”，与跳涧豹薜岳、滚地狮杜聿明、混世魔王戴笠、笑面虎毛人凤并为****五虎步将，排名第三。其所使护手双钩，钩走浪式，好生了得。项英、陈毅甩敌不脱，便返身抵敌，四将捉对厮杀。伏虎三郎卫立煌大喝道：“尔项英号称‘镇三山’，且吃我三铲！”劈头便是一铲，项英举三尖两刃刀架来，双臂振颤。卫立煌拦腰一铲，疾如狂风，项英急回刀架过，惊出一身冷汗。第三铲当头砸下，项英举刀欲架，那铲突然变招，横扫过来，项英大惊，急仰身躲避，铜盔已飞出丈外。项英唬得面如土色，急拔转青鬃马，落荒而走。啸天豹陈毅与窜天鼠汤恩伯激斗，汤恩伯处在下风。陈毅忽见项英不敌，吃了一惊，露出破绽。汤恩伯双钩，瞬间攻到，一钩刺中陈毅左腿。陈毅痛叫一声，摇摇欲倒，正危急间，部将贺昌、阮啸仙，双双来救，敌住卫立煌、汤恩伯。陈潭秋扶了陈毅上马，往后退走。贺昌力战二十余合，体力不支，被卫立煌铲中天灵盖，脑浆迸裂。卫立煌、汤恩伯围定阮啸仙，大喝劝降。阮啸仙横眉立目，仰天长啸道：“大丈夫生不能诛杀贼人，死当马革裹尸还！”拔剑自刎。
卫立煌、汤恩伯率兵，穷追猛打，直杀得红军落花流水，四下溃散。毛泽东之弟毛泽覃，穿山越岭，至一村庄，歇下兵马，不料叛兵夜遁，引敌来袭。毛泽覃左冲右突，怎奈村庄，已被围个水泄不通。****蜂拥而上，将毛泽覃围在垓心，箭如飞蝗。毛泽覃格箭力竭，死于乱箭之下。刘伯坚突围信丰，一路冲杀，被敌截住，身中三箭，血流如注，为粤军所擒，宁死不降，吟《带镣行》，赴刑场就戮。诗云：
带镣长街行，蹒跚复蹒跚，
市人争瞩目，我心无愧怍。
带镣长街行，镣声何铿锵，
市人皆惊讶，我心自安详。
带镣长街行，志气愈轩昂，
拚作阶下囚，工农齐解放。
瞿秋白、何叔衡、谭震林、张鼎丞、邓子恢等奔走长汀，****穷追不舍，层层围上。谭震林、张鼎丞、邓子恢拼死突走，何叔衡死于乱刀之下，瞿秋白被捕。这瞿秋白，曾为****首领，因南昌、秋收、广州三大暴动迭遭挫衄，引咎辞职。其受戮前，敌置小菜四碟、美酒一壶于法场，再作劝降。瞿秋白自斟自饮，谈笑自若，宁死不降，从容而死。正是：
任你高官厚禄诱，难买英雄赤丹心。
却说啸天豹陈毅负伤而走，途遇镇三山项英，检点士卒，不足百人，便相商去路。陈毅道：“兵马溃散，无力再战，西走东去，敌阻重重，恐难脱身，唯南走南雄油山，投奔李乐天、杨尚奎，游击待机，或可重生。”项英唉声叹气，别无他路，依言而行。残兵败将，不走大道，专拣僻径，昼伏夜行，餐风饮露，不止十日，忽见一山横亘，怎见得此山峻险？但见：
千峰转不尽，十里万重山。古木森郁，野花缀坡，窜奔
无数野狐饿猿；鸟道逶迤，怪石叠山，夹杂几声鹰叫鹤叹。松杉倚屏，流瀑冲涧竹吟泉；山寨染烟，青雾锁腰云抚峦。非是纵横驰骋地，也当藏龙卧虎山。
项英、陈毅进入山中，正行走间，忽锣号声响，密林中跳出一伙强人来，为首两人，一白脸，一黑脸，青帕裹头，灯笼衫裤，麻绦束腰，足蹬快靴，各执刀枪，齐声喝道：“欲从梅岭过，留下买路钱！”项英大怒，喝道：“毛贼休来喊叫，先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