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夜已深。Du00.coM
一个人若无家可归,通常会在酒铺买醉,然后像狗一样丢到大街上。
一处小店,门匾斑驳,烟火之气熄灭,只余一盏油灯。随着一句“打烊”,一个大头小子被伙计拖出,丢入街边泔水沟内。“咣当”关门,天地陷入沉寂。
屋檐上,一双清澈眸子闪过疑惑,亏她还认为牛老板等人情意深重,即便卷款而逃,也不应丢下大头小子,不成想这一日虚度而过。
追根溯源,解铃寻人。查找赃物的办法,自是从金牛大盗入手。而找到金牛大盗的法子,就在这个小贼身上。但反过来讲,不论谁突然拥有一笔巨款,保不准会做出六亲不认的事,何况大头小子仅是他们收养的弃儿。可恨她今晨缠住卓一杯这个麻烦精,从某种意义上算是放走金牛大盗等人的帮凶。
但咱们的白二小姐自尊心极盛,当然不会承认走了错路,反是恨极了不争气的大头小子。
走丢的羊羔会“咩咩”急叫寻路回家,被人遗弃的卓小贼却混若无事兴高采烈。
乖乖啷个东,大头小子这一日好不惬意,上午穿过人多的市集,手里便多了七八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中午溜进一间酒铺,大喇喇要了一桌好菜,还替其他吃饭之人结账买单,很快便新识几个狐朋狗友,吆五喝六,划拳赌酒,他人皆酩酊大醉,唯有卓小贼仍一杯接一杯灌下热酒,夜幕降临,贪杯不止,那股势头就似逃出船舱的鱼儿,翘着尾巴游回深海之内,畅快淋漓。
“俺就是一条鱼,一条大头鱼。酒就是俺的水,没了酒就没俺的命。”
卓一杯呓语道:“小光头,终盼来今天,甘陵只剩咱哥俩,无拘无束,多么自在。来来,再喝一杯。”
那具木偶陪他躺在泔水沟内,自是不发一言。
白璇看了来气,欲抱回那具可怜木偶,突然心头有感,闭住呼吸。
那具木偶蜷缩的双腿竟缓缓张开,倒悬而飞,大头娃子双臂被它扯住,紧随着飘移而起。
一人一偶,真如大头鱼般,当空浮行。
这幅景象极为诡异,尤其空中突然闪现一具墨黑棺椁。
定是金牛大盗扮神弄鬼,好接回大头小子。
白璇顿有柳暗花明之感。
那具浮棺比平常棺椁宽出一倍,忽蹴忽游,犹如深水鲨鱼。棺盖启开,木偶与卓一杯匍匐而入,被吞入肚内。在棺盖张开的刹那,白璇依稀看到棺内形影相叠,不知藏有几人。
浮棺当空而行,专选僻静小路,曲折绕走,停在城西一片荒郊。那是一处乱坟岗,围着一面祠堂,方围十丈,面北背南,几株歪脖榆树枯干枝黄,阴风邈邈,黑气缭绕,一看便知是藏有凶煞妖魅的凶地。
“鬼棺回家,得手了哩?”
廊下一点烛灯,料峭摇曳,映出堂前一条矮粗身影,嗓音嘶哑。
“收点食材,有何难处。”
一条灰白身影踏下浮棺,忽明忽暗,好似棺内爬出的幽魂,阴声而答。
“千万莫惊动他人。”
“老周,你胆子被狗吃了不成?收集的均是无家无业的流浪之徒,好逸恶劳,无亲无挂,白天为丐,且偷且盗,谁会关心他们的生死。”
灰白影子人高身瘦,斜靠廊柱,双腿微蜷,状如雾中的巨蟒,让人见了便心生寒意。
被称作老周的幽魂叹气道:“易兄,这甘陵邪气的很,不知哪里便会藏着某个高手,否则莒无厉那火鬼也不会折了性命。”
“哼,甘陵四大家族根深蒂固,哪个好惹?莒无厉那厮仗持雷炎鼎,持强逞能,命中注定会有此厄。不过,莒火鬼之死却也激怒主上,甘陵史家注定作为陪葬。”
“唉,老莒之死,却是警钟。史家竟请来西昆仑明剑弟子压阵,咱们千万不可大意。”
“诛杀莒火鬼的那道剑气,锋利有之,未脱稚嫩,算得上西昆仑四代弟子的佼楚。西昆仑持道教宗首,势力遍布西南诸州,但东土雷州信仰天禅佛宗,并不会买西昆仑的账。自天剑叶正之后,中土已非西昆仑一剑擎天的年代,一个年轻弟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朝日头一朝梦,江山代有人才出。西昆仑这样的大派宗门永远不会缺少人才,或许那少年便是叶正第二呢。”老周应是读过书的主,摇头晃脑地吟了一句短诗。
“老周,说你胆子小你还怕上了。西昆仑千年宗门,门下弟子百万,不也只出了一个叶正。”
“兄弟倒不是怕,而是顾影自怜。”
老周叹息道:“老莒说去便去,还有老兄弟们隔空凭吊,福分已经不浅。若换做我,不知有谁会打理后事?”
“放心,别的不敢说。若论起人寿,这伙人里你‘医死不医生’周扒皮肯定是命最长的一个。”
“易兄说笑。我等天怨人怒,又能贪生到几何?若真到黄泉之日,还望易兄在奈何桥上多加照拂。”
“好说,你将这些年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