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树遮阴乘凉就好。du00.com树不在大,开花结籽生娃就好。听闻青城桂树,既能开花,又能酿酒,俗称花酒。小子俗号酒色萝卜,花酒一说,最合俺意。今夜子时,当乘月而来,讨上一杯,若有美女伴舞,更为人生乐事。”
龟背山巅,观云亭外。
青城城主曹子恒抬头望天,良久未动,凛冽寒风竟无法使他衣襟微涟。
青城四季如春,百年难遇乌云压山之象。更诡异的还是天空浮现大片墨云,缓缓涌动,穿绕之间凝成几行文字。观那笔锋,如蚯蚓爬树,恍若八九岁小儿信手涂鸦,而最后的“人生乐事”四字,骤然扩大几倍,成为翘尾猪臀,平添三分喜感。
显然非是某家孩童的恶作剧。
改天变象,兴风凝字,大地上擅长这类通天术法的,满巴掌即可数清,但那些人不是云山大派的掌教,便是盛世豪门的巨头。桂花醑虽然珍贵,豪门大派也犯不着仅为一杯花酒而与南疆第一阀门兵戎相见。反过来讲,当世只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游戏人间却又嗜酒如命的好色小子,才会用这般恶作剧来解释。
青城城主脸色愈显凝重。
但他门下自有不吃这一套的盖世少侠。
“卓小贼,藏头缩尾的酒色萝卜,扮神弄鬼搞个鸟蛋。我青城屹立南疆百年不败,想盗走桂花醑,先过了我玉面小白龙这关。听好了,今夜你若不敢踏上龟背山,便是我龟儿子,认我作龟祖宗。”
飞亭斗檐之下,还有五个人,两坐三立。一个面如朱玉的华服少年,踏出庭来,双手叉腰,踮着脚向天开骂,一副初生牛犊之势。紧随他身后,是一个头戴青灰斗笠脸色蜡黄的汉子,一身黑色长袍将瘦长身躯裹个严实,褐色双眸瞳孔紧缩,迸射冷血动物般的冰冷光芒,狠盯空中浮云。端坐亭内的是一翁一妪。老翁年过七旬,半蹲在椅角还矮对面老妇一头,抱着一根两尺长的铜纹烟杆,正低头瞌睡,浑不觉烟灰飘满粗布麻衣,突显邋遢。而对面那位老妪婆,年纪相差老翁少许,偏生梳了一个丫头发髻,不多的几根白发用金丝扎成一根朝天辫,一张老脸涂满红粉,勉强遮住皱纹,身上罩着一件大红的新娘服,除了少个盖头外,出嫁的金银首饰已披戴整齐,如鸡爪般干枯手指捏着一面嫩黄玉镜,娇滴滴撅着缺牙老嘴,孤芳自赏,沾沾忘我。她身后立着一个豆蔻年华的绿衣少女,宛如一支俏生生的水仙,恭持弟子之礼,眉目间似对师傅莫可奈何,此刻听见华服少年骂得有趣,乌亮的眼睛波光转动,甜美一笑,飞云庭骤然大亮。
华服少年闻得少女笑声,血气冲脑,挺胸继续叫阵:“卓小贼,在凌霄阁赖了几日,仙子没泡到,倒沾染了书呆气,跑来青城卖弄笔墨,瞧你涂抹的那几行字,不诗不词,不押不韵,通篇狗屁到极点,怪不得连凌霄阁大门都进不去,听闻还是走了狗洞的捷径,被打折狗腿丢了出来!换做少爷我,早寻株歪脖树了断罢休。”
乌云背后之人似被触及心事。
狂风稍歇,黯然半响,复变出几行大字。
“本无脸皮,能奈我何!”
“好……强。”
华服少年脸色变白,缓慢吐出两个字,竟颤身拜伏在地,撕下半面雪白衣襟,咬破中指,奋笔疾书,似将云空暴强短句抄录下来,以作观瞻。
曹城主眉头大皱,不免对准许幼弟上山历练的初衷深感动摇,还未出言喝止,曹子建已挺身而起,半幅沾血衣襟卷成一筒,振臂掷向云空。
说也奇怪,那只衣筒甫一离手,尾部便有火焰喷射成花,若离弦之箭,瞬间没入漆黑乌云之内。接着一声清脆鸟鸣自空中炸响,黑暗中光华琉璃,一道悦目光影绽现空中,像是自九重云天翩然降落的凤凰,舞首展翅,烈焰腾飞,顷刻间将漫天黑幕烧了个干净,恢复晴朗夜空。
“燃血决,凤鸣箭。青城三大绝技今观其二,果然名不虚传。”
“子建少年气盛,元昊先生见笑了。”青城城主不理洋洋自得的幼弟,锐利目光注定黑衣汉子道,“反是元昊先生以而立之龄,名列中土豪杰十大后起之秀。长荆剑若苍穹之星,锋芒遮世。今日得识贤弟,却是青城之幸。”
薛元昊褐色眸子精光闪过,拱手道:“城主过誉,中土豪杰如过江之鲤,小弟仅是鱼目混珠,岂敢欺人。若细论起来,中土俊彦只有四人堪当翘楚,凌霄阁紫霞仙子,龙宫世家雷雨公子,西昆仑秦恨钜子,最后一个就是今日上门挑战青城的卓小贼了,其术法精妙之处或比前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可能。”
异口齐声嚷叫,只是一个血气昂扬,另一个则莺声娇叱。
曹城主不理其弟,向亭内少女颔首问道:“香蘅姑娘有何异议?”
似不惯成为目光焦点,绿衣少女俏脸绯红,低头抚弄衣角,蚊声道:“晚辈曾听师门玉兰、蔷薇两位师姐提起,说那卓……小贼只是一个闻香低趣之徒,仗持着不入流的鸡鸣狗盗把戏,纠缠二位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