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些东西都收拾完毕,已经到了传午膳的时间,墨韵服侍我净了手,只见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盘子堆了十几个。Du00.coM我转身招呼一旁站立的宫女,“大家一起坐下吃吧。”宫女们屏气凝神只垂手侍立,就像没听到一样。
我想大概是因为和我还不熟悉,所以又转头对墨韵说:“让大家坐下一起吃吧。”
墨韵轻声说:“姑娘,奴婢们不能和姑娘一起吃饭,这不合规矩。”
我无奈轻叹,对了,这皇宫里到处都是规矩。“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况且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不如你坐下陪我吧?”
墨韵依然静立在旁含笑低声道:“姑娘若是吃不完,一会可以赐给宫人们。”
我知她是不肯坐下的,也不再为难她。食不知味的闷闷吃完了,又想起在子熠府里大家一起吃饭的情景,更觉得这皇宫一点趣味都没有,什么都得守着规矩。
吃完午饭小憩了一会,皇上身边的小顺子来告知说:“皇上晚饭后会过来瞧姑娘,说姑娘若是觉得闷,可以让喜公公和墨韵陪着去御花园走走。另外,姑娘身体不适,皇上要姑娘写张药方让奴才带回去,说让姑娘放心,会尽量替姑娘找到需要的药材。”
我知道定是子熠将我中毒的事情告诉了皇上,便回屋写好了药方交给小顺子,“有劳公公了。”
顺子恭敬道:“苏姑娘若是无事,那奴才就回去了。”
我忙道:“公公慢走。”
静书送走小顺子后,墨韵看我仍旧是闲坐着发呆,便问:“姑娘可想出去走走?若是想,奴婢陪姑娘一起去。”
我想了想说:“算了,这宫里我也不熟,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就不好了,不如你陪我坐着聊会天吧。”
“是,奴婢遵命。”墨韵恭顺的站在我身边。
“姑姑坐吧。”
“奴婢不敢,奴婢站着跟姑娘说话也是一样的。”
我伸手拉她坐下,墨韵略有些拘谨的挨着椅边坐了,我说:“我不是这宫里的嫔妃,姑姑大可不必如此拘礼,只是不知道姑姑原先是哪个宫里的?”
墨韵笑道:“奴婢和喜公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这次被指了过来伺候姑娘。静书和静怡是奴婢调教出来的,姑娘大可放心的用,小桂子和小良子是皇上让内务府挑选送过来的。”
墨韵是聪明人,知道这宫里主子用人最忌讳的就是不忠不可靠的人,所以她以为她知道我想问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其实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姑姑想多了,既然姑姑是皇上身边的人,那么应当是很了解皇上的,倘若晚上皇上垂问,君顾该如何回答?”
墨韵微笑道:“姑娘大可不必紧张,皇上并无什么特别的忌讳,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只要姑娘言语谨慎些即可。”
我点头道:“多谢姑姑教诲。”
和墨韵聊了一下午,这宫里的大体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便思忖着晚上皇上会跟我说些什么,该如何应答。
闷闷的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想心事,不知道爷爷会不会担心,子熠做事向来细心,他一定会去转告爷爷的吧。不知道子熠在做什么,如果今晚我还在济世堂,那么现在一定在陪他吃饭。想到子熠,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温暖。
月色如水,柔和的月光里,锦合宫的宫殿投下重重黑影,厚重的阴暗让人觉得透不过气,又觉得这明暗之间,差别是那么的突兀。我想起忘忧谷的竹篱茅舍,平淡若水的生活任日升月落,十年如一日;想起济世堂的小小四合院,虽窄门狭户,却是一家和乐相亲;想起子熠将军府的那条长长的回廊,每夜小唐都会挂满灯笼,庭院深深却暖意融融。惟独这宫殿,巍峨的让人感觉不到半点人情味,无形中给人铜墙铁壁的冰冷。举目无亲,人生地疏,我只有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和宫规的谨小慎微,像是笼中的困兽般惶惑不安。
墨韵拿了一件海棠色累珠披风给我披上,“晚上凉,姑娘当心着了风寒。”
我轻叹道:“深宫寂寞,姑姑可曾想过要离开这里?”
墨韵面容微滞,笑容里带了一丝涩意,“莫说是做奴婢的,就算是做主子的又有谁能真正自己说了算?奴婢早已绝了出宫的念头,习惯了在这宫里的日子,就算出去,也不知道该怎样生活了。”
我问她:“姑姑是什么时候入宫的?想念家人吗?”
“奴婢十六岁就入宫了,家里也早已没什么亲人,所以能在这宫里无牵无挂的生活下去。”
墨韵扶了我回屋道:“今天听小顺子说,姑娘身体不适,奴婢斗胆问问,姑娘是怎么了,饮食起居上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我想了想说:“就是怕冷而已,其他的也没什么。”
“奴婢知道了,以后饮食上,我会告诉御膳房尽量不要给姑娘送生冷的吃食。”
我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说:“倒也不必,说不定明天我就走了,这宫里不是我的久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