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睡了有多久,梦里只有铺天盖地的红,那么多的血湿湿的粘在额头上,洁白的纱裙染了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读零零小说子熠,子熠呢?我一个人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跌跌撞撞的寻找着,甚至能感觉到脚踏在尸身上那种悚彻心底的柔软,看不到人影,辨不清方向,连天空都是猩红的……
“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啊……”
是谁在叫我,这声音好熟悉,是玉蓉吗?我头疼欲裂,慢慢强睁开眼睛,看到昏暗的灯光下,一脸焦急的玉蓉跪在床榻边正在帮我擦汗。
“姑娘,姑娘醒了。”玉蓉见我睁开了眼睛,冲着屏风外面大声喊。
屋子里本来安静的很,突然就有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屏风上有个影子一晃,寒澈几步跨到床帐边,然后是管家老王,怡香和翠珠,还有林语诺和她的贴身丫头佩儿。
寒澈坐在床榻边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搭了脉后问我:“现在觉得怎样?哪里不舒服?”
我的头好疼,疼的像是几条细线狠狠勒进了脑子里,可还是怕他担心,便说:“没事的,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是有团火在燃烧,炽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
寒澈好像读懂了我的口型,轻声道:“两天前回来的,一直在昏睡中,总算是醒过来了。”我看他的神色有些疲惫,声音也有些嘶哑,难不成这两天他一直守着我的?
想起梦中的情景,突然就觉得承受不住,浑身发抖,抓着他的袖子,眼泪开始泛滥。先是低低的泣,然后自枕上抱着他的胳膊呜咽的哭出声来。寒澈伸手将我扶起揽入怀中,轻拍着我的肩膀哄道:“你是受了惊吓了,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
那一刻我偎在他怀里,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找到了家人一样,哭的歇斯底里,毫不防备。寒澈始终不发一语,只紧紧的抱着我,等到我哭累了情绪平复下来,才对玉蓉说:“把药端来吧。”
“你受了惊吓,又在路上染了风寒,一定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能好起来了。”他的语气很轻柔,但我知道寒澈在生气,他的脸色很不好,面上带着怎么都遮掩不住的怒色。
府里的丫头端了药来,玉蓉慢慢的喂我吃下。老王在一旁说:“姑娘醒来就好,少爷嘱咐了要好好照顾姑娘,需要什么,一定要开口告诉老奴。姑娘身体欠安,让怡香和翠珠留下来帮忙伺候姑娘吧?”
寒澈蹙着眉,面色阴沉的似是雷雨前的铅云低垂,背对着老王微微侧了头听他说话,沉默了半天,终是没有开口。
我拉过玉蓉在她耳边艰难的说了几句,玉蓉点点头,转身对大家说:“姑娘说大家都去休息吧,留我一个人照顾就行,有什么事我会和大家说的。”
无意间瞥见林语诺远远的站在屏风旁边,一脸猜疑的望着我和寒澈。
“这……,”老王有些为难,“不如让怡香留下,和玉蓉姑娘轮流照看吧。”
我微微点了下头,不想再去和他们推让,也没有力气再去客气。
寒澈起身说:“这样的话,君顾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老王见我疲惫的很,也对大家说:“大家都下去吧,别打扰姑娘休息了。”又嘱咐怡香道:“夜里警醒着些,有事立刻来喊我。”
林语诺什么也没说,和众人一起离开了。我只觉得浑身乏力,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寒澈早在门外等着,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寒澈进来替我把了脉说:“不碍事,已经好多了,只是一定要按时吃药才行。”又自袖中掏出一盒熏香递给我说:“你心神不宁,晚上可能会睡不好,不如试试这个香吧。”
我接过来放在床头小几上,“这一定是你亲自配的吧?多谢了。”
寒澈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不定,犹豫了半天说道:“先把风寒养好再说吧。”
我奇怪道:“这大热天的,只听说有中暑的,怎么我居然受了风寒?”
他笑笑道:“也不是什么奇事,人的体质不一样吗。”然后起身嘱咐玉蓉:“早晚记得给君顾加件衣服,要让她按时吃药。”
玉蓉答应着,寒澈说:“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让玉蓉送他出去。他们俩都没问我去了哪里,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我靠在床头,只觉得乏力,这样的暑热天气,却觉得浑身发冷,想来是风寒未愈的缘故。
这几天林语诺很少来看我,来了也只是客套几句便走了。白天她在前院我在后院,互不打扰,倒也清净。寒澈照例每天都来看我,不知道是生病还是熏香的缘故,我晚上睡得很沉,再没有做噩梦。偶尔想起北疆那惨烈的情形,我还是会心底暗惊,精神恍惚,原来战争的残酷是如此的彻底,非生即死,没有第三条路。
这些年我呆在忘忧谷,偏安一隅便觉岁月静好,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