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悬崖,张陵天直径回到自己宅院,甫进正堂大门,便见几个弟子静跪其中,均是面露担忧,垂头丧气。du00.com张陵天皱了皱枯眉,本想开口说话,终是欲言又止,接着走向上首坐定,端起桌上一杯素茶。
淡淡菊花香,伴随丝缕水气升空,纳入鼻中,神清气爽。
温热的茶水,不冷不烫,并且还以鲜菊作茶,何时才能享受这种特别的待遇?
或许,徒弟犯错的时候吧!
张陵天苦苦一笑,喝了口茶水,缓慢闭上双目,一脸悠然表情。
几名弟子没有作声,因为他们知道,每当这种时候,貌似严厉的师傅喜欢安静。
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之中默默思考!
其实,更像一种回味,一种来自心灵的回味。
五名弟子入宫已久,若问他们师傅此时的想法,恐怕全都不知。
毕竟,眼前的老者心深似海,不谙世事的少年岂能游历海底。
这样悄无声息过去许久,张陵天道:“今日之事,错在哪里?”
几名弟子慢慢抬头,见师傅表情如故,互相递了眼色。
易乾轻咳两声,道:“回禀师傅,易乾之错,在于袖手旁观,触犯宫规第四条,甘愿受罚。”
张陵天颔首道:“知错就好!你呢?”
杜震轻声道:“杜震之错,在于打架斗殴,触犯宫规第二条,甘……甘愿受罚。”
语气淡漠,根本没有认错之意。
张陵天睁开眼睛,道:“毫无悔过之意,看来仍是余火未消。”
杜震打了个哈欠,显得漫不经心,道:“弟子不敢!”
神志涣散,藐视师威,隐约散发的傲慢非常人所及。
紧张的氛围,熟悉的神情,恍若曾经那个少年。
白驹过隙,容颜变迁,曾经少年已经两鬓斑白。
张陵天神思恍惚,忽而面色一沉,肃道:“人生匆匆数十载,无论贫富贵贱,必定荣辱与共,一时强非一世强,何必将所谓的荣誉看得如此重要;况且百年之后,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杜震朗声道:“这不是荣誉与否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
众人大惊,慌忙阻止,可是话已出口,岂有转寰余地。
张陵天脸上阴晴不定,依稀可见怒色飘过,道:“言下之意,你是埋怨为师说错了?”
杜震怵怵道:“弟子万万不敢,还请师傅息怒。”
张陵天长叹一声,视线转向那杯菊花茶,再次投入似有似无的斟酌。就这样手捻胡须,微闭双目,静静斟酌。
堂内静下,如死一般静下,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不详预感,随之而来。
根据五名弟子的经验,每逢这种情况,师傅便会发怒,也会对自己严加惩处。
冷汗,沿着背心滑落,像是藤条抽身,颇有痛感,陆离轻微一颤,侧头看向韩巽。
她,正好望了过来。明眸之中满含泪花,还有深深自责。
陆离连忙握住白皙的小手,柔柔的紧了紧,示意无足轻重。
正当两人走神时分,听得张陵天道:“重刑可免,轻罚难逃,除傅艮以外,其余四人参详《无极真经》至深夜,切记,不许偷懒。另外,易乾和杜震罪加一等,今日不准吃饭。全都下去吧!”
几名弟子纹丝不动,呆愣愣盯着前方老者,一时不知所措。
张陵天狠狠瞪了一眼,亮声道:“全都傻了么?是否还要吃顿板子才甘心?”
几名弟子赶紧否决,如获大赦般掉头就跑,方要踏出门槛,又听张陵天道:“还有……”
低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好似瞬间掉进万丈深渊,所有光亮尽被湮没。
他,绝非出尔反尔之人,但捉摸不定的目光委实可怕,就算一动不动,五名弟子仍觉强烈至极。
仿佛,一种洞穿肢体的能量,如潮水般冲了过来。
在这错愕的注视之下,五名弟子缓缓转身,不过始终没有抬头,唯有保持缄默,怯生生的远站一旁,像在乞求上苍保佑。
切实楚楚可怜,叫人于心不忍。
见得这群弟子模样,张陵天险些笑出声来,急忙借助咳嗽敷衍,道:“关于私斗之事,掌教真人罚我陵天一脉下山悟世,自行悔过,明日一早出发,不可耽误。”
“哦!”
几名弟子齐声应答,继而拱手道别,退了出去。尔后,门外传来爽朗笑声,尽管音量不大,但是无不透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正如一曲高山流水,听者心中为之一宽。
仔细想来,几名弟子遭受这种惩罚算是三生有幸,对他们而言,下山之事不失为一桩美差,未曾料及,反倒因祸得福,固然喜出望外。其实,自打他们入宫以后,偶会因事外出,可是江湖之美岂非姑媱这片山野敢比;况且**飞出牢笼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