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美曾经派去看望前夫的行政人员回来后的叙述让她大吃一惊,未能想到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除了身体被摧毁外,精神状态亦陷入极其糟糕的境界。du00.com“不敢看见谁来,他都是浑浑噩噩很茫然的样子,对人爱理不理。”属下一边汇报,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老总的脸色,“莫教授说他对前妻心怀愧疚,对抛弃自己的狐狸精心怀绝望,对自己则心怀愤怒,种种不良情绪夹杂在一起,他就坚持不住彻底放弃了自己。”龚美大概也能想到莫老太太看着自己沦陷于梦魇的儿子会是怎样的表情,幽幽叹口气:“他半个字都没有说?”“没有,对了,中间半清醒状态的时候,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IPOD应谨慎’,我没听明白,追问后他却依旧沉默,只盯着窗外嗫嚅嘴唇,0即使我再把耳朵贴过去,是在没办法听清楚?”龚美愣了愣,心想或许前夫糊涂了,所谓IPOD,应该是指IPAD吧,现在市面到处都是这种平板电脑的水货以及山寨品,质量差没保障不说,有的甚至还发生电池爆炸事故,被媒体作为民族品牌可以借以反攻的契机而大肆报道。不过,到了后来,也就是万彼特、芮唐文化会堂展示活动结束的那天,龚美终于明白前夫嘟嘟哝哝含糊不清的所指意思究竟代表了什么:自己从前夫手里买下的公司,在申请股票上市的程序过程中,竟被查出严重财务造假问题。“不是IPAD啊,说的是IPO,他在提醒我公司的初始股上市会遭遇风险。”龚美喃喃自语,心里非常难受,同时,不知不觉更加恼怒和鄙视前夫:为什么一个以往口口声声要做阳光商贾的男人,会抛弃自己的良心和道德,鼓动自己的财务人员隐瞒公司近几年的真实财务状况,虚构收入和支出,然后把一个千疮百孔已经无法承受市场压力的公司竟包装得格外华丽和结实,出售给自己。
不上市倒也罢了,可后续有待处理的事宜没这么简单,由于龚美前夫曾经透过某些灰色手段譬如私下里售卖所谓的原始股来筹集资金偿还债务,所以,在IPO流产后,大量的受骗者找上门,要求收购了该公司的新掌门进行补偿或索性回购如今看来几乎和垃圾没有两样的原始股份。龚美头一次在事业应酬上感到这般无助、焦虑,最后不得不再次找到万彼特,希望双方能再次联手,从扶助创业计划基金以及各自的储备金里抽一部分财力出来,尽可能快地平息眼前的风波。李琦虽然和万彼特已经是夫妻,但是双方非常默契地遵守着家庭潜规则,互不干涉对方的工作和义务,她安静地在厨房里泡着咖啡,听客厅龚美把话说完后,这才端着瓷碟悠悠走进来,眨巴眼睛,斜睨丈夫,小心翼翼地说:“李姐,我是这方面的外行,不敢随便插嘴。不过,嗯,刚才不小心听你说这些原始股的购买痕迹并未在公开的账目反映出来,也就是说,公司原法人和负责人在把公司卖给你的时候,其实是有所隐瞒,那么从常理来说,你不该承担责任吧?”龚美叹口气,没吭声。万彼特等妻子坐回自己的身边,摇摇头说:“逻辑没错,但从财经法律来说,收购方其实有尽一切可能要求被收购公司提供所有账目的权力和义务。这种义务必须通过程序上具有法律认证效力的公函来进行表现。”顿了顿,他微微苦笑,伸手轻轻放在李琦大腿上柔和地抚摸,眉色之间有些难堪。李琦惊讶地瞪圆眼睛,这才晓得当初为了保证收购业务的成功以及出于效率的考虑,不管是最早同龚美前夫接洽的自己老公,还是后来介入亟待全盘掌管公司的龚美,都可以疏忽了该程序。这般说起来,真要打起官司,恐怕在法官合议庭的推断书上,能作为最终判决的意见,将不仅仅是承认龚美必须承担责任,而且极有可能被要求履行全部责任。“太不公平了。”李琦喃喃自语,突然胸口一阵反胃,急忙掩着嘴跑向卫生间。她跑得匆忙,口袋里不慎跌落一个话梅糖。“吃糖不好,年轻时就应该注意身体。”龚美弯腰拾起,蓦然想起什么,微笑着对万彼特说:“我有烦心事,你却有喜事,尊夫人怀孕了!”万彼特发呆的模样有些滑稽,耸耸肩,揉揉鼻子,身体不能灵活动弹,等终于反应过来,面有喜色,朝着龚美说声“少陪”,举步走向卫生间的大门。
龚美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换做平时她早就识趣地离开,听着卫生间里李琦的呕吐和娇嗲声,万彼特好言赔笑、温柔宽慰的语气不停绵绵传来,她亦知道外人在此会有很多不便,可是眼前面临的事情怎样处理,是她绕不过去的坎儿。万彼特未必就能想到好办法,他精通科学管理和玄学,这不代表他就是真正的活神仙能排除商道上种种艰难险阻。人多力量大,俗语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或许多花些时间商议,能打开某扇化解纠纷的大门也指不定呢?忽然,门铃响起,万彼特高声嚷嚷:“哎呀,我走不开,帮着开开门。”龚美将身体凑近猫儿眼看了看,伸手按转把手。芮唐垂头丧气地走进来,也没看清眼前的让人,一个脑袋便往肩膀上靠。龚美吓得慌不迭后退。芮唐险没摔跤,等抬起眉头打量着那张娟秀文雅充满淑女气场的脸蛋,一巴掌重重打在自己脸上。龚美哭笑不得,暗忖他是怎么了,犯不着为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