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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风起云涌有起时(中)(2 / 2)

长远的梦想,抱着知足者常乐的态度看待余生,有人却会渐渐感到失落,渐渐渴望突破平静的家庭生活,为素色的画布增添更多的艳丽色彩。男主角属于前者,女主角属于后者,双方不可避免由恩爱不知不觉地走向冲突,彼此的矛盾如星星之火未免燎原的趋势迅速发展,相互皆陷入痛苦。到了最后,夫妻结局不再具有童话般的美丽,而是走向了对立面。妻子提出了离婚申请,抛下曾经同床共枕发誓要相濡以沫的丈夫,还有年幼少不更事的孩子,毅然带着对舞台灯光和周围轰轰掌声的向往,同国内名导坐上飞机奔赴国外,激情昂然地要在好莱坞舞台剧一展身手。墙外开花墙内香,很快,她在美国获得了知名度以后,国内片约不断,如愿成为大陆娱乐圈内知名的“女神”或者“女王”。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即使在光看来并不断默默强调,影子是可以被分割的,可是光的心里自己也明白,无论其多么耀眼明亮,曾经的影子也不会消失,甚至可能成为其永远的痛楚和精神枷锁,于是女主角——潘玉儿的话未及说完,风清扬忽然有些粗暴地打断他,情绪微微激动地冷笑说:“于是她想回去看看曾经的影子,同他们达成和解获得宽恕,从此以后就能坦然地面对人生,是这样吗?”潘玉儿错愕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比划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表述自己的看法。风清扬努力压抑住心里不停翻涌的阵阵波涛,说:“我不明白这个故事为什么只希望影子具有豁达的胸怀和宽厚坚实的肩膀,反而闭口不对女主角为了梦想而放弃妻子、母亲责任的自私行为进行指责?吃亏是福,退一步海阔天空,没错,这些话乍闻之下似乎有些道理,不过公正性该怎么得到体现,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学习她,在撇下本该承担的各种道义和责任终于功成名就后,再要求受害者大度地表示谅解?”潘玉儿笑了笑,说自己的出发点是良好的,本子里的一个理念便是打破“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思想桎梏。风清扬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勉强跟着笑笑,不过笑相委实难看:“是,我明白,有冤未必要报是应该的,但故意装作放下怨恨的样子去拥抱曾经的妻子和母亲,未免矫揉造作,这个,怎么说呢,真接不上‘地气’。”

潘玉儿嘴里的本子,当然还有男主角和儿子之间的一段故事,两人之间关系并不融洽,走至最后,甚至达到不相往来的陌生人地步,问题是,那是否就可以被评断为真正的结局。听他询问自己的意见,风清扬感到异常烦躁,不过,浅浅的忧愁和郁闷开始莫名其妙地获得滋生力量,并迅速压制住自己的焦虑和愤怒。学着万彼特的样子,他想耸耸肩,借助所谓“年逢七杀,与父不和”的八柱解说,告知潘玉儿这似乎皆为天意,尚来不及抖动肩膀,突然传来“哐啷”一声响,玻璃碎片和晶闪闪的亮屑洒落满地。“哎呀,遇到什么事情了?”“不明白。”风清扬顾不得潘玉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神情惊悸的模样,快步冲到窗户边,外面除了偶尔两个恰好经过、同样抬起头惊愕地朝这边张望的小区居民,并没其余可疑人物,再仔细看看,远处似乎有一条人影匆匆隐没在花坛后的夹木桃丛中。短短一瞥,时间何其瞬眨,不过风清扬脑中还是立刻闪过一个人影。怎么会是——他忍不住打个寒战,回头对潘玉儿交待句“您先坐,我去去就回来”后立马扯过外套窜下楼道。小区内两只喜鹊在枝头跳来跳去,那个人却早已不见了丝毫踪迹,风清扬不甘心,咬着嘴唇追出大门外,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卖水果的小贩骑在车背上使劲地吆喝揽客,并不明媚额嗓音报出颇具诱惑力的价格,哪里还能找到混迹于茫茫人海中的嫌疑人?

陡然冒出的这桩意外,让本来想要娓娓而谈讲故事的人不得不收敛艺术气质,心有余悸地离去。潘玉儿的胆子本不就大,暗忖如果扔石头砸坏玻璃的家伙是刻意同风清扬为难的话,自己可真得小心了,尽量别再因为多管闲事而被那厮盯上——现在社会变态者太多,不仅睚眦必报死死咬住仇家,往往还怀着老封建主义“株连”或“连坐”的观念不放,喜欢打击和对头有关系的人,包括亲戚、朋友、邻居街坊或偶尔聊上几句话的陌生人。风清扬感到非常不自在,站在凉风嗖嗖的床边目送潘玉儿后,从厨房拎过扫帚撮箕,一边扫地,一边若有所思,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忧色,挨过片刻,终究还是下定决心拿起手机。自打决定和葛耀丽分手,他便已经从联系人里删除了她的号码,即便如此,时至今日,风清扬究竟牢牢记着那一连串曾经刻骨铭心的数字。手机嘟嘟鸣响无人接听,又试着拨了几次,喇叭竟转成忙音,显然是葛耀丽在刚刚瞬间,把自己拉入了黑名单。风清扬不耐烦地将扫把扔到角落,坐在沙发上抱头叹息,这时铃声响起,他急忙捉过问了声“喂,小…小丽吗”,那边传来一个苍老憔悴的声音:“小风啊,我家丽丽是不是找过你啊?”风清扬怔住没吭声,良久方才揉揉鼻子淡淡问候:“啊,是您啊,陈阿姨!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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