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王潮那辆老式奥迪A6开了进来。
季有钱迎上去,王潮这个在官场上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脸上一喜道:“有钱!回来了!”
季有钱也不矫情,当下也不避讳地说:“老哥,你是不是欠我一顿酒!”
王潮想起自己在电话里说过等季有钱回来一定要喝一场,去去晦气。
想到这,王潮说:“等我换身衣服,老哥来安排。”
等王潮把车子让秘书开进去,自己进屋换了一件灰色、纯毛华达呢大衣,这件大衣边角毛料已然磨平,王潮套上去后显得更加老成。
季有钱问:“老哥,这衣服有些年头了吧!”
王潮系着扣子“嗯”了一声,抬头说;“我妻子走的那一年给我买的。”
季有钱有些尴尬,却见王潮随意说:“走!老哥安置你,放心,不让你花钱!”
王潮心思何等巧妙,看见季有钱穿一身休闲装,意思就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纯友情性质的朋友相聚,于是也就换上了便装。
两人出门打了的,找了一件苔原沿护城河的烧烤摊坐下。
点了几个小菜,烤了条鱼,王潮从怀里掏出一瓶酒,酒是本地汾酒。
两人杯子满上,王潮率先举杯对季有钱说:“来,咱哥俩碰一个!好去去晦气!”
季有钱举杯碰过,一饮而干。
酒过三巡后,王潮说:“我醉了,弟弟。”
季有钱嚼了一颗花生米笑了,再不经喝哪有那么容易醉。
王潮说:“我一个喝醉了的人,有些话就不要那么当真,我的话你听听就够了!”
季有钱点了点头。
王潮说:“我手下的组在评定瑶河那边的矿,瑶河最大的矿是你家的吧!”
季有钱点了点头。
王潮问:“你季海手下能人众多,怎么看瑶河那片矿区?”
季有钱也不隐瞒:“瑶河矿属于煤质好,开采难度大,鸡肋!”
“但我想收购了这块矿,等以后技术上来了,可能有大用!”
王潮自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有些被呛住,咳嗽着说:“我真喝高了。”
“乔纳斯是我在德国的朋友,也是现在跟华夏矿业技术的外商合作。”
季有钱有些狐疑,王潮没来由的说这个干嘛。
王潮继续说:“乔纳斯的德国技术很好,在洼地甚至是沼泽采矿技术比华夏先进很多,你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他,他会给你帮助的!”
说到这,王潮又一次喝下一杯酒,嘱咐季有钱:“一定收下瑶水矿!”
说完,王潮起身自言自语:“喝高了,有钱,下次再聚!”然后拦住街边的出租车上车走了。
秋凉的晚上,留下季有钱露在凉风里,心里暖暖的。
季有钱不是傻子,王潮这个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应酬的官场大佬半辈子行得正、站得直,不愿欠任何人什么!
但愿意为了自己,用自己手上的关系让矿改署的外商技术跟自己合作,是越了自己的底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或许比起一些“房哥”、“房姐”,比一些体制里的内幕,王潮这个举动算不了什么。
但这个是对于王潮半辈子没肯越过的底线,这份情该有多重!
君子曲高和寡,理应有君子的高傲!
王潮醉酒,甘愿抹掉了自己的高傲!
季有钱望着王潮灰色的纯毛华达呢大衣坐进出租车,心里一暖,默然心道:“王哥!你对我的情分,季有钱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