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近视眼也看不太清楚,模糊觉得公路两旁密密麻麻都是房子,一个个突兀怪异。du00.com
加油站,集市,商城,宾馆,医院,一样样出现,可要找一家小旅馆却不能够,这时黑夜已经快过他脚步,纷纷降临前方,中心天上几颗星陪伴他。
小丁好象直入梦中之城,开始他又一次孤独的梦中之旅。
多少次,从少年开始,他就步入岐途,他愿不停孤旅。城市的大门大书一个‘城’字,恍然一股寒冷的风迎面袭来。
道路慢慢下沉,前方不停冒出街景和田野,很久都没这样走过,今晚就走个痛快,心如缆绳舒展,越走越有劲,越走越激动,直把全身血液沸舞,身体也不怎么冷了。
他摇摇晃晃继续向前走去,天地间行走多么自在响亮,这就是他执意追求的东西,这就是他最美好的人生,干脆就走出这生天,走出心灵的桎梏,重建一个新国。
他下了这样的宏愿,仿佛又增加了更多力气,肌肉扯动也更带劲了。脑中果然涌出无数崭新而有创造力的场面,一件件花开花落,散发迷人的芬芳。
然后他激动的情绪渐渐低下去,代之以双腿的沉重,大脑的麻木,全身的虚脱。
过黄埔时,在桥上歇下来,立马脱掉鞋子,按摩一会儿双脚,抱头而眠。
他怕遭人怀疑,不得不起来继续走,一步步,挪动膝盖向前。
此时他正走在高架桥上,辉煌的灯光好象一条火龙,蜿蜒的高桥被路灯勾出线条,显得特别雄伟壮丽。一个姑娘伫立桥边,似乎期待谁。
“怎么?这里头有新国的最终的形象吗?”
他头脑渐渐麻木,意识逐渐冰凉,只任一股坚毅之气顽强地走下去,身上还有四百多块钱,暂时不会死,想到死,又给他增加了活下去的勇气,他想,有了勇气,事情就好办了。
终于,他停下来,看见路边有块宝地,周围又没有人家,他觉得这块空地就是他千辛万苦所寻找,这就是新国之源,是他重新开始的地方,于是他放下包,枕在头下,不觉沉沉睡去。
八月十二日
天不大亮,小丁醒了,爬起来,身上五颜六色,全被露水打湿,脸上干湿相间,象层彩泥。
一抹晨曦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驱散出富饶辽阔绿色的大地。微风吹动着路边刚栽不久的道行树,发出瘦弱的沙沙声,晨光中一个牌坊,写‘棠下’两字。
一辆早班车开过来,小丁跟在人群后爬上车,车子向广州市区驶去。
重又来到广州火车站,重又升起回家的欲望,他发现一个不能思考的问题:“究竟回不回家?”便坐了一辆巴士,来到广州购书中心。
步进凉爽干净整齐漂亮的厅堂,随手捡起一本印刷精美的书,这才发现心力交瘁,已无法集中注意力,勉强看一会儿,便恶心呕吐。
真的,书中多少虚假,耽误他一生!他厌恶这地方,但他克制,一直在这里徘徊到晚间关门。
八月十三日
又一天,小丁从双层铁床上翻身爬起,穿好衣服,背包离开旅馆。
乘车来到了珠江边,可惜无人的街岸,鸟巢挂在树枝间。
扶着护栏站很久,滔滔的珠江,宽阔的江面一觅无遗,带走城市污水垃圾,那里翻滚着黑色的波涛,散发阵阵腥湿的气息,一些白色污染物在江中时起时伏。
这里杨柳老了,乔木深了,整齐干爽的街道一望无前,走在上面真有一种舒畅与茫然交混的温柔,异乡陌生的愁苦。
江对岸金波闪耀,楼宇起伏。
走累了,在大树下的石椅上坐会儿,站起身来,继续向前,淹没在高楼下的阴影里。那高楼有的已很陈旧,一个白衣少女忽然出现了。
八月十四日
无所事事,来到广州图书馆门前广场,巨大的榕树依旧矗立,绿意舒卷,疲倦与伤感,到今天,他还是一样窘迫。
“筠经理她们怎么样了呢?”
来到新大新商城,无数美貌少女从眼前经过。
那种一晃而过的失意的痛苦,如一个人独守在梦中;那沉浮在空气中甜甜的脂香,强烈泛滥的肉欲,尤其晕眩,令他惶惑,小丁东张西望,黄昏就已来临。
八月十七日
又一次来到梅山大厦102室,这次又换了两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女。
“佛山有家俱厂招工,你去吧,一百元职介费。”
小丁就乘车到佛山去,有一条街到处都是陶瓷。
一条不起眼的小街,树荫的遮盖下,他终于找到了家俱厂的招牌,拿职介信进了,发现这是一片占地广阔的工厂,防火齐备,车间巨大。
小丁走进车间,黑咕隆咚,到处堆满家俱粗坯,难闻的油漆味,一个把脚架在桌上的青年接过他的职介信,让他自己去找车间主任。
他迷迷地朝车间深处走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