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二日
上班,小丁去找副总请探亲假,收好行装,忽然有一个小伙找他,把他从电视房叫出去。读零零小说
“你和小璇一间办公室?”
“是。”
“她最近谈了男朋友?”
“好象。”
“她男友以前和别的女孩儿谈过恋爱,后来两人分开,这男的始终不甘心,经常给那女孩儿家打电话,打通了又不说话,闹得人家女方一家人不得安宁,只好报案,公安局就怀疑是这男的,所以请你转告小璇,让她知道,管一管她男朋友,以后不要再纠缠了,否则我们不客气。”
小丁拒绝,说他要回家。
元月十三日
黄昏时分,火车开动,城市慢慢向后,街景如线。
他趴在窗玻璃上,久久不动,随身带个背包,里面装两苹果,一面包,一瓶冷开水。
晚九点,火车到达襄樊。下车,他就在站台等,一边飞快跺脚。
元月十四日
午夜两点,北京开往宜昌的火车路过,他爬上去,补了车票,就站在拥挤的过道里,寒夜透透,火车在寒风中摇晃行驶。
天不知何时亮了,火车向南,山地变作丘陵,丘陵化为平原。
小丁步进乡政府大院,里面安静。他在二楼敲打干部宿舍门,没人,周围看一圈,也不见父母身影。
“您母亲昨天回家去了,您父亲今天早上也回去了,”这是下午时光,水池边蹲着的一个女孩儿这样告诉他,他松口气,走出乡政府大院。
归家路上,松软甜蜜的感觉从下往上涌。一条干干净净,弯弯曲曲的水泥道,素白纤巧,象是拍手欢迎他,一直引导他向深黑色高山走去,山尖有白色房屋,那是宋山林场,小丁的家就在宋山脚下,暮色降临,甜香更浓,池塘边有个人从对面走来。
他没在意,可忽然间,他停住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涌遍全身,他不自觉开口了:“爸爸。”
那人在夜色中抬头,没料到这意外的重逢,星光渺渺,白发斜飞,正是小丁父亲。
“你回来了?”父亲嗓音低哑,眉宇忧怒,小丁心如刀绞。
“我要和她斗到底!”
“爸爸!!”
小丁爸爸的两眼顿时茫然,父子间久久无语。
“我回乡政府了,”他父亲在暮色中悄然离去,小丁继续朝家走,在晋哥门前发现母亲,两眼红肿,伤心地哭泣,大爹姑妈陪她坐着。
“又吵架呀?”
“不关你事,是我跟你爸爸之间的事。”
“烦不烦啊?”
“你也跑回来教训我?老子是你教训的吗?我吃的苦还不够哇?我跟你晋哥几个人在屋里打牌,你爸就在门外破口大骂,我就下了决心,等晚上机关人走光,我嘣咚一架吵,把你爸爸骂个狗血淋头,第二天我回家散心,你爸坐这个田埂上骂,骂晋哥还不是骂我?比一个农村妇女不如!你晓得什么?”
“有一天我到赵妈那里打牌,你爸就出毒哟,晚上他和小冬谁也不开门,好,老子找梯子,爬二楼翻窗户进了。第二天我是把饭桌掀了的,你们许我活不成,我也就许你们活不成。”
“你也不要对我这个态度,你忘恩负义!你上高中,我给你洗衣服,洗被子,让你干干净净,现在你当然也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你读大学,写信回来说钱不够花,我才逼你爸一月寄五十,你忘记了?你来评论你妈,还没这个资格呢。”
小丁脑中一阵痉挛:“妈,天黑了,我到姐姐那去了。”
他穿过屋檐下一条小路,爬上陡峭山岗,山岗五户人家,他们家房子居中,两小孩在檐沟玩耍。
“小冉,认得我吧?”
小女孩眼睛怯怯,圆脸脏兮兮,他一把将她举起。
屋里没亮灯,踩着黑暗潮湿的地面,冬夜的寒冷,四壁的空空,似乎从来没离开过,从前墙上有父亲画的一丈高的毛主席站在北戴河的油画像,现在是父亲画的迎客松。
一位老人从厨屋出来,脸膛宽阔,满头华发,迈两小脚,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体结实,青春正茂,稳稳站在屋子中央——从前的孩子,现在长大啦。
“奶奶,”小丁走到她面前,拉起她手。
“小丁?唉,我没认出来,长这么高了。”
“您还好吧,我姐姐呢?”
“田里没回。”
一个青年妇女顶一团苕藤走上山,苕藤遮住她脸。
“妈妈,大舅回来了。”
“稀奇呀?”
元月十五日
门前大檀树没了,“妈请人锯了,卖二百块钱。”
坪角核桃树脱去绿叶,剩光杆,坡前竹子又厚又密,不畏冬寒。远处的阳光照在静静的清江河上,静得好象一条青石。田里桑树还未修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