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安寝时分,宝玉被贾母哄去暖阁儿旁边的碧纱橱里睡下去了,贾母这才吩咐鸳鸯带了琥珀进来暖阁里。读零零小说鸳鸯只说今晚她和琥珀同在贾母房里值夜,便将其他丫环婆子都打发了,自己去亲自掩了外房内房两重门。
贾母已是卸了钗环,换了睡衣,阴沉着脸靠在床沿,令琥珀在床边脚踏上坐了,淡淡道:“方才你怎么跟你鸳鸯姐姐说的?这时再细细与我说一遍。”
鸳鸯过来为贾母身后再垫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又取个美人捶来为她轻捶着腿,小声劝道:“老太太且放缓心听琥珀细说,只是为那些个谣言不值当生气的,没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琥珀偷看一眼贾母脸色,又忙低头看着自己衣襟回话道:“回老太太,就是刚才我和鸳鸯姐姐说的那样,家里的丫环婆子们最近都在传小厮们外头听来的话,说是那个薛家大爷与宝二爷一干人吃酒时说的,他妹子薛大姑娘容貌好,品行好,日后是要进宫做娘娘的。还说我们家娘娘不过也是女史出身,他妹子做女史做侍读都是头一份,没得挑的,日后必定也能跟我们家娘娘一般光耀门楣的。这话儿本是在外面说而已的,那日偏是这薛家大爷喝得有些醉了,且他历来最是脾气不好的,他家小幺儿哄他回去哄不成,怕得去求宝二爷。宝二爷就让李贵和茗烟帮着把薛家大爷送回了梨香院。薛家姨妈看着那样儿不放心,问薛家大爷的小幺儿又说得不甚清楚,就非要拉着茗烟细问。茗烟也是被拉扯得烦了,就跟薛家姨妈说了薛家大爷那些子话。听说那时候梨香院里一众伺候的丫环婆子都听见了。于是这几日这事便在咱们府里渐渐传开了。”
贾母冷笑一声道:“既是要去做娘娘的,便赶紧做去,何必说话间就拉扯上咱们娘娘?咱们娘娘女史出身又怎么招惹他们薛家了?咱们娘娘虽不算什么身份尊贵,但她爹也是正经读书科举出来的员外郎,薛家如今算是什么东西?即便还是皇商,也仍是不入流的商贾一道罢了!不过就是上一代跟王家攀了个亲,真当自己也是官宦之家了?不过仗着有几个祖上传下来的银钱,怎地好意思拿他家姑娘跟咱们娘娘来比!”
琥珀偷望着贾母身后的鸳鸯,鸳鸯微不可见的迅速点了点头,琥珀便心一横继续说道:“今儿鸳鸯姐姐不是让我带个婆子去宝二爷书房找李贵和茗烟问个究竟?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林姑娘院里的崔嬷嬷带着她外孙女婉儿,和二太太那儿金钏儿玉钏儿的娘白老媳妇,二太太房里的小丫头子小霞在那闲聊,婉儿那孩子嘴甜,崔嬷嬷又舍得给她买零嘴儿吃,她跟这小霞也甚玩得来。我经过时,婉儿喊我吃零嘴儿,恰好听见了小霞跟婉儿在说,她姐姐彩云说迟些时候宫中节日准许请候看视时,二太太准备进宫看咱们家娘娘,说是要带上薛大姑娘一道去,薛大姑娘和薛姨太太都甚是高兴,这几日天天往二太太院里跑。我就知道这些儿,别的再打探不出来。”
贾母又是冷笑一声,半响才缓缓说道:“果真是没家贼引不出外鬼来,这二太太,哼!简直就是脂油蒙了心的糊涂行子!亏她还是咱们娘娘的亲娘呢!”
鸳鸯忙安抚贾母道:“二太太约莫是不知道薛家是想送薛大姑娘进宫的,故此也是被蒙蔽了的。老太太且别生气,这些都不过是些成不得真的流言罢了,老太太得为自己身子着想,且轻轻放过罢了。”
贾母回头看看鸳鸯后垂下眼帘闭目养神不说话了,琥珀得了鸳鸯的挥手示意,蹑手蹑脚的先出了内室,自向外室的小榻上上夜去了。
鸳鸯便扶着贾母躺下来,盖好被子放下床帐子,正想出去与琥珀做伴,只听见贾母在床帐中幽幽一声叹息,忙问道:“老太太这是还有什么吩咐?”
贾母却道:“你出去罢。”
鸳鸯只得答是,放轻了脚步掩门离了内室。
—————————————————————————————————————
次日一早,林絮和黛玉来贾母上房请早安时,就发现贾母不大精神,早饭吃得也不如往日多,虽有她们和王熙凤插科打诨的哄着,也还是看着恹恹的。
王熙凤悄悄儿把鸳鸯拉到一旁问缘故,鸳鸯自是不好说真正的缘故的,只推说大概是昨日老太太高兴,稍微多吃了些,想必是积了食以致晚间没睡好罢了。王熙凤半信半疑的,只是这事实在也不好再抓着鸳鸯问的,只得放鸳鸯回去伺候贾母。
至于林絮,自然是让小机灵婉儿和崔嬷嬷一道去找人套近乎的。贾母年轻时必定也是比王熙凤更精明更眼眉通透的,如今虽老了不管事,也不是寻常的如同表面上那般好哄的老太太。林絮自然不会像王熙凤那般直接找贾母跟前服侍的人问的,曲线救国的原则必定是更能保护好自己的。
于是林絮只吩咐似兰额外给些银钱厨房里的管事,让他们连续三日午后上茶点时,做了百合银耳血糯粥,再以黛玉名义送到贾母房中来,其余行径则一如以往,并无不同。
贾母见了那碗百合银耳血糯粥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