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终归会到来的必然。”
大草原上,炮火和喧闹已经渐渐远去,亘古不变的风吹草动、动中藏静又回到了这片大地,就像生命终将步入死亡,而在死亡的死寂中又酝酿这新的无限的可能性。
“人也好、物也好,一切都是会死亡的。你无法拒绝这超越了宿命的终末,就算是我也不能。”
“你?无数次从地狱的边缘爬回来的你也会有彻底死亡的一天吗?”黄景异冷冷地问道。
“当然!不会太久的,一年?五年?十年?我或许不会被杀死,但我却很清楚,自己的寿命是很短的,短到有可能下一刻,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去。”石破高声宣称道。
身为无道杀劫,又背负着诛仙四剑的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天道圣人、世间万物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是这个世界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存在,没有地方可以接纳自己。稍有疏忽,或是当剩下的两次杀劫用尽之时,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万劫不复。所以,他能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活着,所以,他能够冷漠地、狂热地、平等地看待这世上的一切。
“没什么不好,应该说,实在是太好了!只有这样,我才能随时体会到死亡的拥抱,只有这样,我才会沉浸在快乐的绝望,只有这样,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空有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黄景异哑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石破这样的人,沉溺在死亡的甜蜜、绝望的乐园、人性最丑恶的深渊中无可自拔、自得其乐,用他人和自己的破灭点缀自己的日常,贪婪地追求着在生死中摇摆的刺激,既渴望着下一刻世间的精彩,又期盼着下一瞬自身的灭亡。
人类,可以这样思考吗?
眼前的生物,是人类吗?
生物,可以抱着这样的想法生存下去吗?
无数问题涌上黄景异的心头,也涌上浩叹和叶孤君的心头。他们心乱如麻,久久无语。
“愚蠢的人类啊,最好不要试图去理解我的想法。总是将事情复杂化的你们,有时是难以解释极为单纯的东西的。”石破自夸地说道,就像一个拥有着着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的孩子。
“那么,愚蠢的我可以插嘴问一个问题吗?”开口的是叶孤君,他不顾浩叹的劝阻,缓缓步向石破。
“事实上,你已经插嘴了。”石破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没有关系,我最喜欢为别人解释道理,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
“与其说是一个问题,更是一个赌博。石破,你能与我做一个赌约吗?代价,是你我的生命。”
端详着冷漠的叶孤君,石破哂道:“你和我生命,似乎并不等价。不过不妨仔细说一说,或许我会有兴趣。”
“的确,对于可以无限复活的你来说,我的生死的确不算什么。但不妨反过来考虑,正因为如此,你不是很占便宜吗?”叶孤君的态度依然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被人轻视后的愤慨,“条件也很简单,我赢了,你要死。你赢了,自然随你去留,而我的生命你尽可以取走。”
“你能命令这两个十全龙魂?”石破饶有兴趣地看着叶孤君,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了,这是极为罕有的事情。
“当然不能。”在石破勃然变色之前,叶孤君又补充道:“但是我的劝告,他们总会听取一些的。”
“小子,就是龙魂也不能随意指挥我,你们的赌约,与老夫无关!”
面对黄景异的拒绝,叶孤君只是平淡说道:“前辈不妨听完我的话,再下决断。”
石玉竹催动着骏马,疾驰而过。她的心情很是烦躁,离开了石破,她就有一种心中空落落的感觉。她有些不解,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即使孤身一人、即使寡居深闺,她仍能够保持心境平和、不为外物所动。如今只是与夫君分开不久,就如此躁动不安,这么脆弱,一定不会为夫君所喜。只是,越是提醒着自己坚强,惶急的心就越是失控地跳动。自己有一种佷不祥的感觉,好似夫君就要离自己而去了。这让她更加亟不可待想要赶到石破的身边。
欧格白同样胸中忐忑,他能够明显感知到,前方有两个极为强大的存在,以自己的判断,必然是内界中的强人。这次有些棘手了,内界中人皆能够通过气机相连而预判敌我双方的实力。欧格白感受到,其中一人的实力高得可怕,另外一个也不弱于自己。单打独斗与以一敌百是完全不同的,就像独尊之剑中有人擅长应付神选福音,有的则更善于袭击军队,石破虽然能够正面击溃千军万马,却未必是一个绝世高手的对手。希望他以一人之力击退炎黄龙魂并非是侥幸,欧格白见石玉竹焦急的样子,也快马加鞭。
越过了一个丘陵,终于望到了石破的身影。只见他抓着一个身披大氅、文臣打扮的人,嘴中说着什么,欧格白也只能隐约听到“你输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几句话,便看到石破突然发难,一拳击中那人的胸口之上。那人身子晃了几晃,倒在地上。似乎仍意犹未尽,石破正欲上前,一个青衫人却是动了。不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