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定睛望去,见来者中等身材,身着青布长衫,四十上下的年纪,脸色发黄,双眼无光,看上去有些颓废的感觉,显然是长期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所致。Du00.coM
刘仁恭上前施礼,李克用连忙起身让座,并让仆人端来点心、茶水,道:“克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刘兄,真是相见恨晚。”
刘仁恭虽然精神不佳,但说话的条理还算清楚,忙叹道:“败军之将,已无面目见人,今日能得遇将军,真乃仁恭之幸。”
一旁的李罕之拉过来一张椅子,拍了拍刘仁恭的肩膀,让他坐下。
刘仁恭坐定之后,李克用才问道:“听罕之说刘兄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刘仁恭叹了口气,才道:“仁恭本为替主帅雪耻,带兵攻打幽州城,不料却中了李匡筹的埋伏,以至于大败而归,我又带着残兵去邻近藩镇求助,但各家节度使为了保存实力,均不发援兵,正在无奈之时,队伍被李匡筹的追兵包围,经过拼死厮杀,我单人独骑逃出包围,又且战且退,才来到塞北。由于在厮杀之时,随身所带金银都已失落,后来卖了马匹、兵器才换了一些银子,再后来就只有沿街乞讨为生,直到昨日遇见老朋友罕之,才见到一条生路。”
刘仁恭顿了顿,又道:“如今李将军身在塞北,正是用人之际,仁恭与将军相遇也是有缘,如果将军不嫌弃,我刘仁恭愿意投在李将军的旗下,为将军牵马坠蹬,尽微薄之力。”
李克用闻言,并没有急于表态,一个新的想法却在脑海中逐渐形成,这冀地卢龙是以幽州城为中心的一大片城邦,可谓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幽州城紧贴着长城,向北与契丹的领地相连,向南可图豫地,西有河东晋地之险,东有鲁地之邻。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兵强马壮,有意兴兵中原之际,这卢龙却是不得不取之地,眼前此人久居卢龙,必然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到时候正好可以作为参谋,却是难得的人才。
想到这里,李克用笑道:“刘兄此番美意,克用受宠若惊,如果刘兄愿意的话,就留在克用身边,待时机成熟后,我派上将出征卢龙,把幽州城重新夺过来。”
刘仁恭连忙拜倒于地,深表敬意。
李克用又吩咐下人备了酒席,命李罕之作陪,为刘仁恭接风洗尘。
李罕之与刘仁恭二人离开之后,李克用刚想稍作休息,云可卿充满异族风情的倩丽身影却出现在书房门外。
“雨小多了,待在城里真闷,陪人家去骑骑马吧。”悦耳的声音在李克用耳旁响起,让他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二人牵着马儿,刚走出府门,鞑靼族的使者却从街对面走了过来,使者见到李克用,施礼过后,道:“由于昨夜回纥乌介可汗被人在城中暗杀,所以今日晚饭前,鞑靼可汗要召集各族可汗开一个斗羊宴之前的临时会议,希望沙陀之主务必参加。”
李克用应允之后,与云可卿飞身上马,向南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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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如丝,打在李克用身上,让其觉得异常的清爽,两匹骏马沿着广阔的草原向西飞驰,顷刻间便与迷茫的天地混成一色,仿佛如画般美丽。
李克用放眼望去,见淡灰色的天空向远方无限地延伸开去,时而一道闪电在天边划过,仿佛穿梭在云层中的游龙般,让人感觉到大自然无穷的力量和人们自身的渺小。远处的丘陵、山野都被雨水润成深绿色,给人一种生命勃发之美,一群梅花鹿从不远处掠过,在秋天的旷野里任意追逐、嬉戏,浑然天成地构成了一副塞北风光图……
云可卿看见梅花鹿群,不由来了兴致,轻催战马,向鹿群的方向奔去,鹿群先是向四处散开,待察觉到云可卿完全没有恶意后,又重新聚集在云可卿的马旁,悠闲地饮着低洼处的雨水。
一瞬之间,李克用突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纷争变得不再重要,生命中除了因为无限膨胀的欲望而引起的争斗、杀戮之外,还有更加可贵的东西。他忽地感觉到很疲惫,发自身心的疲惫,自己的肩上背负着振兴沙陀族的责任和称霸中原的理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从十几岁时就随着父亲在沙场上征战,在长安做官时,他也收敛锋芒、谨言慎行,冷眼观察着时局的变化,如今的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深深地感觉到,在自己一路奔跑的同时,已经错过了人生中太多的美丽风景……
长风掠过,李克用催动战马,向不远处的云可卿奔去,在雨色之中,湿透的衣衫更加显露出云可卿曼妙的身段,眼前的波斯美女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如秋水般透彻,让人心神荡漾。
李克用只觉得一阵喜悦从心底涌了上来,记得古老的沙陀民谣里有这样的诗句‘要珍惜人与人的相遇,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寻回。’
透过犹如薄雾般温柔的细雨,李克用忽然觉得这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的波斯美女正是他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那片风景……
二马邻近,李克用轻舒臂膀把云可卿抱了过来,云可卿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