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越下越大,在天地间连成白茫茫一片,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读零零小说一阵阵凉风夹杂着晶莹的雨点任意地挥洒,把污浊的大千世界染成了另一种颜色。
喀刹城里,此刻却没有任何的诗情画意,混着泥巴、菜叶和牲口粪便的雨水已经没了脚踝,有些积水较深的地方甚至已经没到腰部,人们身披蓑衣,手拿陶罐,铁铲等物,忙着清理灌入自家的积水,就连鞑靼族兵士也动员起来,赤膊着上身,疏通着城中的淤堵之处,在斗羊宴就要来临之际,人们忙得不亦乐乎。
喀刹城本是一座木制城塞,一到雨季,位于城西的‘叉之海’便泛滥成灾,河水溢出河道,侵蚀了两岸的农田、民居,更严重时可以淹掉大半个喀刹城,让人苦不堪言……
位于城中繁华地段的回纥族驿馆之中,此刻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剑拨弩张……
回纥可汗乌介特勤被刺之后,其子乌介矢与族中老将邦耶逃回驿馆,重新点齐了人马,返回出事地点,最终找到了乌介特勤的尸体和一把刻着党项族‘金环’标志的短弩。
此时,乌介特勤的尸体就停在驿馆的正厅之中,而屋中的气氛则显得有些尴尬……
乌介矢的双眼几乎瞪出了鲜血,他抹了一下眼泪,咬着牙对邦耶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邦耶并没有因为乌介矢的语气变化而显得畏缩,只是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道:“我刚才说,乌介可汗已死,我回纥族不能一日无主,我族战士应该立刻离开喀刹城,回到我族领地,选举新任可汗。”
“敞喨!”
乌介矢从身旁的随从身上拔出腰刀,握在手中对着邦耶道:“如今可汗刚刚过世,你邦耶身为回纥老将,世代受可汗恩惠,不想着替可汗报仇雪恨,却一口一个重新选举,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这狗贼!”说罢,抡刀朝不远处的邦耶砍去。
邦耶向后稍退了半步,随即抽出腰刀,向乌介矢的刀锋挑去,只是一下,便把乌介矢的刀震飞出去。
乌介矢只感觉虎口酸麻,颜面扫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实在不擅长与人动武,他气急败坏地向两旁将领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邦耶拿下!”
可让他感到更加气愤的是,两边的六七名回纥将领没有一个人有动手拿人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目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呵呵呵,乌介贤侄,你看见了吧,族中赞成选举可汗的可不是我邦耶一人,这是大家的意思,算了吧,我没工夫在这里陪你戏耍,要报仇你自己去吧,我们不奉陪了!”
语罢,邦耶领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驿馆正厅,其他将领也紧随其后,只有乌介矢与几名亲信还留在原地。
乌介矢望着邦耶和几位将领的背影,不由一阵心痛,他伸手摸着一张椅子,双腿一软,坐了下来。
这几位将领都曾受过父亲的提拔和重用,也曾在自己身旁围前围后,可这一刻,这些人不但没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公道,反而撇下自己,跟着邦耶头也不回地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见一般。
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邦耶此人正是别有用心之辈,身为回纥老将的他,在族中自是德高望重,多年来也确实用钱财、恩惠交下了一批朋友,可以说他对可汗的位置已经垂涎很久,早想找个机会取而代之……
如今乌介特勤已死,他又怎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而其他人则是一种自我保全的心理,试想一下,在老谋深算的邦耶和乳臭未干的乌介矢之间,谁会更有胜算呢?答案当然非常明显,所起才会有如此一幕……
乌介矢发呆了半晌,又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回头看了看父亲的棺椁,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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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府邸后院的书房之中,李克用推开窗子,一阵凉风裹着雨点扫了进来,吹乱了桌案上的纸张,也带来一丝凉意,让他有些发沉的头脑清醒了很多。
显然,眼前的形式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错综复杂,随着强族契丹的崛起,受到威胁的塞北各族为了自身的生存与发展,都已下了拼死一搏的决心,人们都在与即将降临在他们头上的命运做着不懈地抗争,而恰巧又在这个时候,远在西南的吐蕃与鞑靼连起手来,织成了一张大网,仿佛要把包括契丹在内的各族一网打尽,从而成为最大的赢家。而党项、吐谷浑、室韦、靺鞨、女真等族,虽然在实力上不如契丹、吐蕃、鞑靼三族,但却都不甘示弱,大有与欲称霸者一较高低的架势。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沙陀之主的自己,要怎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厮杀,把本族的军队从鞑靼族中分离出来呢?而即将召开的斗羊宴又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呢?看来,此时的塞北时局要比战事连连的中原还要纷乱。
脚步声从院中传来,李克用循声望去,见义子李嗣源从角门处淌着水走了过来……
李嗣源一进书房,先向李克用施了礼,才道:“孩儿听说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