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乌临死之际,后悔万分。Du00.coM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它本来无意攻击嘉木,也就是一时冲动。不远万里来到异域,又藏着不可见光的目的,自然需要收敛一些。飞越了千山万水,早已是口渴难当,疲惫不堪,眼见灵湫之中灵水清澈如镜,只想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
它收拢翅膀,缓下身形,飞落岸边,尚未喝上一口,就感觉到了异常。猛地抬头,极目远望,似乎在飘飘渺渺的九天之上,在那无穷深处,突然出现了一点光芒。这光芒遥不可及,微不可察,却不容忽视,呈现了惊心动魄的威慑,似乎正处天地中央,令得众生仰望!
天地之间有阳曜、阴曜,还有大大小小的有名无名的星曜,这突然出现的一点光芒又是什么?莫非是新生的星曜?可是新生的星曜怎么会具备如此威压,仿佛在号令天地?
忽然,异变又起!
一道无色无形的光柱自那点光芒射出,直落灵湫中央!
灵湫之水本来清冽如玉,平静如镜。可是,就在光柱入水之际,水面上升腾起蒙蒙灵气,扩散弥漫,犹如梦幻一般。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由缓至急,在水面中央转成了一个漩涡。漩涡之中,白玉、瑶玉、碧玉、藻玉、吉玉、珚玉、青玉……不计其数的各色美玉凭空浮现,堆积成一个小岛,兀立在水面之上。一时间,玉气蒸腾,馨香四溢。玉岛不住起伏涌动,又忽然涌出了玉膏。玉膏晶莹剔透,汩汩翻腾。刹那之间,五色灵光冲天而起,光耀天地!
朱乌何曾见过这等光景?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玉膏翻腾之处,透过如梦如幻的玉气灵雾,依稀可见一个五彩巨卵随着玉膏翻滚不休。五彩巨卵一刻不停吸取着五色灵气,愈发显得光彩流溢,夺魂摄魄!
朱乌看得目瞪口呆,头脑中一片混乱,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样一种光景。
只听得“噼啪”一声巨响,五彩巨卵裂开了一丝缝隙。磅礴无匹、浩瀚无际的五色灵气如同受到招引,眨眼之间钻入五彩巨卵之中。
灵气消失一空,天地为之一暗。
朱乌心中“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慌乱。
五彩巨卵裂开,一棵小树晃晃悠悠地伸展开来,眨眼之间长到八尺多高,一尺多粗。玉岛在一瞬间就黯淡无光,化为凡土。巨卵消失了,玉膏凝固了,小树摇曳着。
朱乌见过的树木也有千千万万,其中也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却料想不到会有眼前这样怪异莫名的。那棵小树周身上下光秃秃,也许称为木棍更为合适,泛着生命光泽的青色成倍增添了其妖魅。
那样一棵树,也许只应该出现在噩梦中!
朱乌只觉口干舌燥,心中惊恐不安,因惊恐而生羞恼,因羞恼而愤恨,因愤恨而蠢动,一展翅膀,朝着那棵树疾飞扑击!
想不到,鸟爷一冲动,竟是出师不利,就要枉死在此!它只觉生命在飞快地流逝,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嘉木看着停止了抽搐的朱乌,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鸟的死因,不由得叹息道:“鸟样!你我今日只是初见,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竟然拼个你死我活?你非要死在我手里,陷我于不义,让我沾满血腥,你是何等残忍!我现在才知道,恨一个人,不必杀死他,而是死在他手里,让他在恐惧悔恨中度过余生,这才是恨到了极致,这才算解了心头之恨!鸟样!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恶毒,偏偏我聪慧绝伦,识破了你的险恶用心,决不会让你如愿!我将以你的一身肉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你生前是我的死敌,死后却是我的朋友。我为了朋友不惜两肋插刀,若是插朋友两刀只能算小打小闹。鸟样!玩水的逃不脱水中溺,玩火的免不了火中烤。你知道了这等金玉良言,想必能够瞑目。我会把你安葬在我的肚中,你若是在肚有灵,就请安息。”
朱乌在火焰中炙烤,此时已是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嘉木激斗这许久,只觉饥肠辘辘,如今致完悼词化解了与朱乌的仇怨,便迫不及待地撕咬,狼吞虎咽地吞吃,满嘴流油,酣畅痛快!
片刻之后,鸟肉已经给吃了一个精光,黑乎乎带血的肚肠内脏却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嘉木打了一个饱嗝,举着秃树枝剔牙,意犹未尽地说道:“好像有一棵馋嘴的树这样说过,有鸟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必定是吃货界的前辈,果然深知鸟之美味,真乃我辈楷模。鸟样,千里迢迢,送来一顿烧烤,让大爷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问大爷、鸟是何物,直教吃货相许?大爷答道,星星之火,可以烧烤……”
正在浮想联翩,嘉木忽然感觉一丝火烧火燎的疼痛,钻心入骨,挥之不去。他大为奇怪,细细感受,缓缓地抬眼看向了秃树枝。